杀戮,无处不在。
城内的厮杀毕竟还是有限度的,不会波及一般百姓。到了城外,那些时刻枕戈待旦海贼出身的门徒和白虎兵以及中山卫厮杀起来便如同疯了一般,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中山卫先顺着山路摸进去趁敌人未察觉之时实施斩首行动厮杀一通,白虎兵望见里面火起便冲杀了过去,没有上官指挥的海贼拼了命地向山谷外逃,却一次次被顽强的白虎兵扛了回来。
暴露的中山卫四处潜伏,蹿进山林,寻到时机便出手杀戮海贼,一旦得手便立即退出,毫不拖泥带水。
这些海贼简直疯了。
另一处营地,驻扎着另外的一千人,他们听到了厮杀声想要出去查探一番,但是却被一位黑衫汉子拦了回来,他手中所持的正是波才所有的虎符。这只虎符共有两份,一份在军中,一份在波才处。
······
张宁在吕筑内对着窗户枯坐了半日,望着窗外被秋霜摧残的枯草败叶出神。
“唉!烦死了!当日一时冲动改了他们的密信,但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让他们成功了!
本小姐便是想要牺牲自己的幸福来保全太平道的安稳都不能了啊!世事变得太快,我都看不懂了!也不知此次广宗将众多渠帅的权力收回究竟是好是坏?万一出了乱子,太平道大业岂不是要泡汤了吗?”
蔡柳芽矫健的身姿从窗外路过,脚步匆忙,看来城里城外都有了消息了。张宁挥舞着白嫩的手臂,将蔡柳芽直接召到了窗下,急切地问道:“如何?”
蔡柳芽躬身行礼,被张宁隔窗扶起:“这些俗礼便免了吧!快些告诉我结果如何?”
说起战果,蔡柳芽嘴角先掀起了一道弧度,贝齿露出:“吕卫未动一人,白虎兵半日攻破海贼管承营地,缴获辎重牛马无数。中山卫五百人立下奇功,损折十人杀敌三百!其余从者皆跪地请降,如今正被收押,等待发落。”
“唉!”张宁叹息了一声,在蔡柳芽疑惑的目光中转身回屋,躺在锦榻上,双眼无神地望向屋顶:“道师自三年前始便一心修道传法,不问俗世;二叔有大略而无雄才,性急易怒;三叔宅心仁厚,施药救人。
如今大权悉数集于广宗,但是遍观广宗上下竟无一人可担此重任,集权一事真不知是好是坏啊!”
张宁的叹息在香闺之内回响,他人只看到了广宗之乱,却没有看到唐粥借此事已经将众多渠帅的权力收归教主。只是,王冠虽好,却无人可承此重。
“想不到我的宁儿聪慧过人不输男子,竟然有如此见地!”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道师张角忽然来到了吕筑。
门外,蔡柳芽、波月和两名吕卫红绫和果雨皆垂首施礼。
张宁也欲翻身施礼,却被道师张角止住了。
“说起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亏欠良多!”
张角的深情流露,让张宁眼角瞬间便红了。她苦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父亲注意到自己吗?
“爹爹!”
这一声呼唤足以融化所有冰冷的隔阂,即便是修仙求道几十年的张角也不禁湿了眼角。
“好孩子!好孩子!如今之事你打算如何做?”
张宁上一刻还在享受父爱,下一刻便被问到了事关太平道发展的大事,脑袋还在晕乎乎的。
“女儿不知!一切事物不是皆有父亲和二叔做主吗?”
张角闻言哈哈大笑,笑指张宁西红柿似的脸蛋道:“你方才可不是如此说的!”
张宁的脸色红了红,方才她的一些评价可是不太正面啊!
“我与你两位叔父的确不是执掌太平道事物的合适人选!若要举大事,必要一人居中协调,此人你看是谁为好?”
张宁脸色渐渐变得慎重,张角此言已经不再是单纯一叙父女之情了,而是真的在问政。
“女儿以为,马元义马师兄经营洛阳一带,精明强干,足以托付大事!”
张角笑笑:“马元义有雄才有大略,只是胆量和见识还不够!以他为首,恐不能实现这太平世界的愿景了!”
“颍川波才波师兄如何?”
“小才小略!”
“荆州南阳张曼成张师兄如何?”
“志大才疏,小富即安!他与马元义同为神上使,结果你看两人如今景象,一如旭日东升,一如风中残烛,唉!”
“那······唐粥唐师弟如何?”张宁小心翼翼地问道,结果对上了张角似笑非笑的面容,瞬间便知晓道师恐怕早已洞察两人之事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提到粥儿了!他为首有两不可,一者乃为不能服众,他如今年且十九,不足弱冠之年,即便是有你在后协助,也难以说服众人!
二者嘛,粥儿虽然口口声声造反杀人,但是,他恐怕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啊!”
“不会的!唐师弟他从小便在教内长大,怎么会与我们不同道呢?”
“如今,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我的这位小弟子了!”
父女二人因为唐粥的问题沉吟了半晌,便见张宁叹息道:“父亲既然对此数人皆不满意,难道我太平道真的后继无人了吗?”
张角闻言,眼神灼灼地望向了张宁道:“宁儿!太平道托付于谁,为父早已想好!其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想过了所有的可能,为何没有想到你自己呢?”
“我?”张宁吃了一惊。
张角继续道:“你统领吕卫,教众无不心服口服。各路渠帅也绝无怨言,而且,你从小争强好胜,所练护卫为吕卫,居所为吕筑。你于心中难道不是想要做一个吕太后一般的奇女子吗?”
这一言,将张宁心中渐渐熄灭的火焰吹起了。
是啊!她为圣女,如何不能统领太平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