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报酬?
没人会去关心什么狗屎报酬,贫穷的奥萨斯若是富有的,就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只是他对于生命的渴求,击溃了大家对他的反感,在医生的眼中,所有的病人都是平等的,因为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条生命,当死亡来临,那种崩溃的情绪,令人感同身受。
周一生叹了口气,总算走了进来……
a级扫描检测功能也在第一时间,落在了奥萨斯的身上。
【急性肺炎伴有气管黏膜毛细血管撕裂症】
正如周一生早前所想,肺痨(肺结核)是小概率事件,几乎不可能发生。
急性肺炎倒是真的,至于咳血的情况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因为剧烈咳嗽导致的气管、毛细血管撕裂,咳血很正常。
自发性肺炎其实是一种自限性疾病,生理循环、免疫力下降时细菌病毒滋生,导致病症出现,但随着一段时间调养,以逻辑观念阐述,这种‘自限性疾病’是会自然消除,人体自然痊愈。
但逻辑是逻辑,现实病症要考虑的更多。
严重的急性肺炎不经控制,也会趋势性恶化发展,肺水肿、呼吸功能衰退、心律不齐导致心脏负担加剧,包括炎症引起的持续性高烧,是真的会烧坏脑子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脑膜炎。
症状不算特别严重,只不过病发初期,病毒细菌活跃,直接攻陷了人体免疫力,让病情显得尤为严重。
西医治疗手段,退烧、消炎、抗菌,恢复期会很迅速。
而中医,宣肺解表,除燥热,也很管用。
周一生走上前去,拿出棉棒看了看扁桃体的情况,扁桃体没有验证出现,脉诊后更是呈现体虚脉强的状态,肺热虚火,与系统描述的结果并无两样。
很显像的基础肺炎,即便没有肺部造影也很好确诊。
所以,这其实是一例很好的教学病例。
奥萨斯肯定是要救,但谁救,意义却全然不同。
周一生一瞬间想了很多……
随后,他站了起来:“阿卡、诺德拉,你们开始诊断吧,看出问题后不用说出来,吉拉他们再看。”
阿卡点了点头,无论是图拉的情绪宣泄,还是奥萨斯的求饶,都无法再令人提起对他的怨气。
按照程序,望闻问切。
阿卡依次看了扁桃体,听诊了胸腔,把脉后询问图拉:“他的病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从审判后就病倒了,他们饿了他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回来后,奥萨斯不停的抽烟,更是好几天没睡,咳血是从前天开始的。”
阿卡听后,显然心里有了计较,然后将位置让给了诺德拉。
诺德拉的问诊程序照旧,结束后与阿卡相视一眼,眼神交流似乎有些共通感。
最后到了吉拉等几名草医……
他们已经学会了望闻问切的套路,但对中医辩证理论的能力,几乎为零,全凭以往在各地诊治的经验作为支撑,所以问诊结果也大相径庭。
“情况很糟糕,他已经咳血了,或许只有送去大型医院才有得救。”
“不,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虚弱、无力,可高烧发热的确会带走人的体力,或许可以先吃一些消炎药稳定一下再看看,只要退烧了,情况会好上许多。”
等大家说完,周一生询问阿卡与诺德拉:“你们的看法呢?”
二人相视一眼,几乎同时道:“肺炎!”
周一生会心一笑,显然认可了二人的答案,只是他的话,让大家为之一愣——
“那么,奥萨斯就交给你们来治疗了,有问题吗?”
二人起初有些不解,长久以来,二人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学生来看待,竟然忘却了自己本就是一个在职医生的身份,稍稍呆愣后,他们就点了头。
“没问题!”
“不,医生,医生,我需要你来救治奥萨斯,是你,不是别人。”图拉说得很直接,但却没有让阿卡、诺德拉觉得不好意思。
周一生本就是老大,经过婕拉儿的事情后,大家自然更认同他,而二人本就是周一生的学生。
可是。
周一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生硬的回绝了:“我还有婕拉儿需要照顾。”
愿意救治是一回事。
是否原谅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的奥萨斯在害怕,怕死。
所以,周一生更想让他继续恐惧下去,这是他对于奥萨斯的惩罚。
更何况,阿卡与诺德拉谁都不差,眼下的病情也是对他们的一次教学考核。
“带他回去吧。”周一生扫了一眼不是很干净的住宅,“卫生诊所的环境更好适合治疗。”
“可是阿桑先生那边……”阿卡在顾虑。
周一生摇头:“奥萨斯的审判已经结束了,如果他生病了都得不到应有的救治,部族的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位长老敢带着图拉上门求助。
酋长是需要群众支持的,失了民心可不行,德西三兄弟不可能连这点考虑都没有,从众人到来这么半天,阿桑并未赶来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态度。
众人准备出发,图拉去找那天送奥萨斯回来的担架。
奥萨斯则始终凝视着周一生,沉默许久后,忽然道:“我要跟你聊聊,就我们俩!”
周一生看他煞有介事的模样,觉得好奇,但他认为二人没什么可聊的。
但问题是……
不等他开口,草医学员与阿卡、诺德拉就自行离开,将空间让给了两人,对于**的尊重,他们还是很在意的。
等人走了,奥萨斯也没有浪费时间,开口道:“你在恨我,因为婕拉儿?但我如果说,基普的死,与我无关,你信吗?”
周一生笑了:“你就要跟我说这些?”
事情已经发生了,周一生对于经过没有任何探知欲,因为利矣亚部族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外来者,没有兴趣、也没有资格去理会关于他们酋长之争的事情。
奥萨斯没想到周一生是这样的态度,微微发愣:“你不恨我,那你为什么不救我?”
“阿卡与诺德拉都是医生,他们和我有区别吗?”
“不,我不相信草医,我也不想死,真的,我以大地之母起誓,只要你愿意救我,我会给你回报,你无法想象的报酬。”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的。
周一生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与草医,以及草医与中医的区别。
恨,谈不上,但绝对不喜欢。
至于报酬?
不提信任与否,周一生根本不在乎……
所以,不等奥萨斯继续说下去,周一生拧头就离开了卧室,心里却更忧虑着婕拉儿的情况。
该死的阿桑,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
嘱咐他们带着奥萨斯去卫生诊所后,他就先走一步,向着卫生诊所赶去。
回到诊所。
剩余的草医竟然把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
周一生哭笑不得,只想说冲动是魔鬼啊,连忙解释再等等,等婕拉儿彻底痊愈后,大家在做离开的打算,草医们听后也是无奈,只能重新将东西搬了回去。
当他来到婕拉儿的病房,明杜正陪着婕拉儿聊天。
周一生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泪痕,一切显得非常平静。
而婕拉儿与明杜看到周一生时,皆是露出笑颜,灿烂而纯粹。
他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瞬间释然——
是咯。
婕拉儿还听不懂英语。
有些时候,无知真得是一种福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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