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子们,本来身子就灵活,整天上蹦下跳的,喜欢武斗,天天没事跟在曹子文屁股后头玩兵器,已经有了点力道。
曹安民冲撞不上来,无奈道:“你听哥哥说。你这一锅肉要卖出去其实不难。”
子桓眉毛一紧,说了半天,终于说到对方需求上了。
背着手等着他说下去。
“嗨,我跟你说。你先让哥哥尝一碗,哥哥准给你想出办法来!”
曹安民往前跨了两步,就要哄上来。
子桓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对左右小子吼道:“来呀,给我打出去!”
半大小子一根大戟挥了过去,曹安民招架不住,圆滚滚的身子一屁股就坐到地上。
用手从后面杵着肥胖的身子,警惕地望着小子们指到下巴尖的大戟,眨巴着眼睛,灰溜溜道:“不让尝?不让尝我咋知道别人也会喜欢?上次红烧肉我是尝过了,可是这个没有尝啊,再说了,不让尝咋知道它是肉还是别的。”
子桓转身瞅瞅曹安民,再瞅瞅锅里的黄豆炖排骨。
他这话是有几分道理。
不然剩下这么一大锅,怎么办?
晚饭如果不供应红烧肉,留着给这些流民再吃一顿,也能吃完。
但是子桓琢磨着把这道菜做成招牌菜呢。
必须得找机会让上层人知道它的好才行啊。
这可绝对不能像推销红烧肉那样搞个集体吃肉。
一是黄豆炖排骨没那个卖相,不像红烧肉晶莹剔透得流油呢。
二是这味道比较内涵,需要细细品尝才有味道。
子桓收留的这些个只吃纯肉的家伙人,连管够供应都吃不了多少,让他们去表演岂不是瞎了?
子桓命令左右道:“去,给我哥舀一大碗来。”
反正有一大锅呢,给他一大碗也不过是把冰山挖一个小角而已。
曹安民见终于可以吃肉了,立马纵上台阶,接过小子给的满满一大碗排骨,还没坐长板凳上就迫不及待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吐骨头,还把那骨头咬得噶匝作响,左边嘴巴进骨头,右边嘴巴吐骨头渣渣,跟骡马吃草料似的,吐得满地都是。
油乎乎的嘴哼唧道:“嗯,好吃!非常好吃!再来三碗!”
他呼喊完毕,左右手同时开工,狼吞虎咽往嘴里塞,那场面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见到这样吃饭的,子桓就想打。
实在太没人样了。
子桓只得背过身去,思考一下怎么样把院子里的海棠分出带根的小树苗,在雅舍周围多种一些。
这海棠虽没有任何香味,但是颜色却极好,北京北土城护城河边有一个海棠花溪,别提有多美妙,一到春天,落英缤纷,美女游园成堆,拍照的人咔擦咔嚓相机按个不停。
按照子桓的脾性,就觉得海棠花比樱花好看。
樱花太碎了,而且太素,全是花,没有叶子的衬托,如果不是一大片,单单一棵它就没法看了。
衬托关系在审美和事物的认识中,起着重要作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黑就没有白。
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
如果世界上的东西全是白颜色的,或者全是黑颜色的,我们的眼睛将看不到任何东西。
同理,没有好就没有坏。
没有痛苦就没有幸福。
日本樱花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数量实在太大,大到超乎人的想象,形成一眼望不到边的一片,这样庞大的花海,不管是什么花都会给人以震撼。
欢喜。
要是把卞氏香料铺的后院都种上海棠,再弄点月桂在不起眼的角落围成一圈种上,保证整个雅舍又美丽又香艳。
那些个贵族想不掏钱消费也不行啊。
必须要把饭庄建成一座吸金库,才能为更多的流民提供就业,才能救济更多的人。
子桓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杭州那座城。
一到秋天,满城月桂飘香,走到哪里都是香的。
在西湖边转一圈,或者从拱宸桥顺着大运河溜达一圈,进到屋子里,连衣袖间都是香的,那才叫红袖添香呢。
把衣服脱了放衣柜里,衣柜里第二天也是桂花的味道。
曹安民吃完了,拍拍小山丘一样的肚子,吸溜着嘴道:“欸,你听哥哥说啊,你这肉是好吃。那骨头里的骨油尤其够味,醇厚,浓香。”
说完抬手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把手撑膝盖上接着道:“欸,你跟哥哥说说,这都是怎么做的?”
子桓差点没抡起拳头暴揍下去!
合着他吃肉的时候琢磨的是方子。
想办法根本是假的……
子桓强按住身子里的野兽,道:“我说哥,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曹安民咋把一下嘴巴,道:“不是,我说这咋就不是人话了?我给人家说道的时候,当然得知道是咋做出来的啊。这玩意这么新鲜,知道的人几乎没有。谁敢吃啊!”
“你吃鸡蛋的时候还非得知道鸡蛋是怎么从鸡屁股里出来的?”
“这不一样啊。这哪能一样?鸡蛋从鸡屁股里出来大家都知道啊!”
子桓真没耐心了,撵他道:“出去,你给我出去。以后不要再让我再见到你!”
“不是……我……”
子桓咆哮起来:“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他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给一个人的机会,这是最大的极限!
子桓咆哮完,立马就要叫左右小子拿大戟。
曹安民屁滚尿流站起身,扑通就跪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喊道:“子桓别怪哥哥!别怪哥哥啊!”
“哥哥实在没出路了呀!你行行好!哥哥所有的银子都被输光了!还欠了翠花楼五十两银子。你婶婶和嫂嫂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家里连糜子都没有一粒。你行行好,把这排骨给我装一盒子,你的大恩大德,哥哥永生不忘!永生不忘!”
特么曹安民还真哭,抹抹脸上的泪水,一个劲地磕头。
子桓脸都黑了,曹家人混成这样,实在太特么丢人了。
“我说哥啊,你就不能干点别的?成天逛妓院赌场。逛妓院赌场也就算了,你别这样怂啊!我叫你一声哥,我都觉得是耻辱啊!”
翠花楼不就是西头有名的妓院么。
子桓知道他说家里没米,一定是真的没有了。
摊上这种职业赌徒加嫖客儿子和老公,家里有米才怪!
曹德本来就是个老夫子,光教夏侯氏和曹氏子弟,他能有多少钱?
而且他还在两年前死了。
现在他留下的积蓄估计早已经被挥霍光了。
这种吃喝嫖赌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还顾什么妻儿老母。
子桓挥挥手道:“明天你来饭庄地下室背土吧。婶娘和嫂嫂的吃食我会派人送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