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一看来的人,头发竟然有点俄罗斯人的金棕色味道,还是个卷毛!
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裸露着光洁的臂膀,只穿一件棉夹袄。
年龄看着约莫七八岁左右,但是身上已经有了发达的肌肉,那臂膀尤其壮,结实得可以跑马。
他就是用那臂膀做支撑,身子挂在梨树枝上,悠秋千一般就上了屋顶。
想来这位便是喜欢拿爱妾换马的那位了。
子桓拍拍屁股下的砖瓦,挪挪身子,给黄须儿腾挪出一个位置。
小弟弟都是用来欺负的,又来了一个小弟弟,多好啊。
子桓笑眯眯地看着曹彰,彷佛大哥看自己一般阳光灿烂。
“今天早上我吃了好好吃的肉,是子桓哥哥做的,可惜了,你没吃到。”
子建就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包不住,他这见人就显摆的脾气估计是已经定型了。
曹彰一脸嫌弃望着子建得意的样子,一屁股坐到子建旁边。
他那一屁股下去,竟然把屋顶的瓦片给坐碎了。
“什么肉这么好吃,子建已经说了两遍了。”
子桓见大哥望着自己,忙道:“哦,就是红烧肉,华神医创制的新菜式。”
房顶上风大,四兄弟坐成一排,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
子桓是昨晚刚洗过澡的,且为了除掉那一身杂毛上的虱子,他是狠狠下了石灰粉的。
子建和子文就不同了,两人都还是脏兮兮的狗仔子模样,屋顶狂风一吹,虱子就风吹草低见牛羊一般爬得整个头顶都是。
子文噶匝一下,就把一只爬到脸上的虱子给灭得血肉横飞。
“哎呀,好脏啊……”子建偏了一下身子,一脸的嫌弃。
子文嘎嘎笑了两声,探手在子建头皮上捉下三只虱子就朝子建扔了过来。
他刚换牙,两颗大门牙的位置空着,很招风。
换牙是孩子从小可爱向小坏坏方向发展的临界点,说的就是曹子文这种典型。
子建张着大嘴巴,怒道:“你身上的臭虫,干嘛扔我身上!”
不等说完,便挥舞着小爪子,立马在子文扔过来的地方抓了两把,也不管抓到没抓到,一把又扔了回去。
子文一脸坏笑,大声道:“这是你身上的!”
子建的嘴巴已经瘪起来了,清鼻涕被风吹成了气泡,很快就爆破成鼻涕花。
“哥,曹子文欺负我!”
子桓见子建投过来求救的目光,替他用碎瓦片擦了鼻涕,笑着安慰道:“子建乖,你三哥是在帮你捉虱子呢。这么大的风,别说虱子了,就是小老鼠,也早被风吹跑了。”
曹昂看着比自己小了整整一倍的三个兄弟,瞪了一眼曹子文道:“子文,不可欺负子建。”
曹昂虽是责备的语气,脸上的笑容却没消退。
大哥发言是有权威的,不老实的子文立马就把战斗转入到地下。
曹昂望着眼前辽阔的景象,一脸的幸福,突然高声道:“今儿哥心情好,哥请你们吃肉!”
子建一听,立马就道:“不给曹子文吃!”
曹子文哪里肯放过子建,一只虱子又扔了过来。
曹昂从腰间取出一个淡绿色的荷包,两人才停止战斗。
子恒子文子建三人都瞪着眼睛看大兄摸银子,摸了许久,曹昂才倒出一把散碎的银子。
捡了其中一块最小的,高声叫锡福。
锡福许久都不出来,子建扯着嗓子喊:“锡福,快点,天上掉银子了!”
“大兄,咱们买一头猪回来好不好?”
曹子文见曹子建一嘴的馋猫相,损道:“人小眼大,你吃得了一头猪?”
子建撇撇嘴道:“你都没吃过。你要是吃了,准把自己吃成一头猪!”
“噶匝……”
又是一只肥硕的虱子,被曹子文弄得风中血花四溅。
听到天上掉银子的锡福,眯着细眼睛,看府里排得上号的四位公子都在房顶上坐着,随手接了曹昂扔下去的碎银子,就往院子外跑,去买肉。
“大兄,我想吃糖!”子建瞅着曹昂手里的荷包。
“大兄,我也想吃糖!”子文学着子建的奶声道。
“大兄,我也要吃!”子桓想的是开店,要是能弄两块碎银子,指不定就够了。
曹昂瞅了瞅眼前三双小狼一样的眼睛,把荷包收到腰间使劲勒紧,挪了挪身子道:“不行!这是给你们未来的嫂嫂买花戴的。”
“未来的嫂嫂?!”子桓子文子建三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惊得牙齿都快掉了。
“是啊,这荷包就是人家绣给大兄我的,大兄总不能什么都不给人家是吧?投之于木桃,报之于琼瑶。大兄我攒了好久才攒下这点碎银子!大兄今天请你们吃肉,已经是在割肉了!”
“把荷包再给我们看看!”三人一听荷包,齐刷刷趴大哥身上,要抢荷包来看。
刚才谁都没在意,就看见一个很平常的小绿荷包,这会儿听说是未来的嫂子绣的,三人哪里还能忍住不看。
曹昂见三人来势凶猛,怕子建被挤了从房顶掉下去,拎起子建翻身起来。
“要吃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银子是要给你们未来的嫂嫂的。赶明儿我交她手上,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从她手里讨两块糖吃。”
曹昂掂量着手里的荷包,子桓子建子文早已经看得眼睛冒绿光,互相对视一眼后,连连点头:“明天你们约在哪里?我们一起去!”
子建是第一次爬上房顶,许都的层层建筑一望无垠伸展在四兄弟脚下,虽然冬天的风有些凛冽,但是却很长气势,四兄弟站在房顶上立成一排,在明媚的阳光中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那便是伏牛山。”
“那是颍川。”
“这边是北汝河。”
“东城门西城门南城门北城门……”
城池衔远山,楼阁横四野,大哥手指所到之处,青山如画,河带如玉,渺渺无际。
“都是父亲打下来的江山。”
曹昂瞭望着眼前的城池楼阁,脸上洋溢着神秘的笑容。
“以后我们也要跟父亲一样!”曹昂早已热血沸腾,忍不住喊出心中所想。
高旷而迅疾的风,很快就把曹昂的话吹散了,但是大哥身上的那种激昂的气概却很鼓舞人,子桓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壮丽的山河,风呼呼刮着,四兄弟衣衫舞作一团。
这时候血液要是不喷张简直有点非人类,子桓想都没想,脱口就接着大哥的声音喊道:“必追父兄之志!”
曹家四兄弟,跟发了疯一般在屋顶上高呼,喝风吐气。
还有两个流鼻涕的小不点,鼻涕被大风吹得跟猪尿泡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