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议事堂、求贤堂、赋诗楼、后花园等。
卞氏领着丫鬟端着一锅红烧肉,直奔议事堂来。
天子和群臣今年十一月刚迁来许都,还有一大堆政务需要处理,曹操很多时候就在议事堂用膳。
卞氏进去的时候,与曹操商量完事情的尚书令荀彧刚走,曹操握着一份竹简看得出神。
“阿瞒,今儿有一道新鲜菜式。”
议事堂的左侧用屏风隔出一个不大的空间,其中内设一案一几一床榻,是曹操临时用餐和休息的地方。
曹操也不放下竹简,直接抱着竹简跟卞氏进了屏风。
“吃饭的时候就要专心吃饭,这天下啊,得慢慢治理,你每日吃饭都在处理政事,还是有那么多处理不完的事。”
卞氏说着接过曹操手中的竹简,扶曹操坐下,端出子桓炖的红烧肉。
一揭开锅盖,曹操就凑过来,闭上眼睛,闷哼着深吸一口气笑道:“嗯,好香!闻着像肉。”
他感受的时候,卞氏已经替他布好了菜。
只见摆在最前面的一盘是一个一个的小方肉块,并不是以前吃的一整个肘子或一整只猪头。
那小肉块上还沾满浓稠的酱汁,油光滑腻。
伸筷子夹了一块,往嘴巴里送,刚接触到舌头便紧着道:“嗯,好吃,这是什么东西?”
“你猜猜?”
曹操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含在嘴里,待油化去,细细嚼了瘦肉方道:“是猪肉。怎么做的?”
“你吃着有什么调料?”
曹操接连吃了好几块道:“有糖,有咸,还有一种麻麻的味道,夫人也吃!”
卞氏并不忙着吃,给曹操盛了一碗小米饭,递到曹操手中道:“子桓说这个与小米饭白米饭最搭。”
“哦,这是子桓做的?你去看那两个小子了?”
卞氏连忙把子桓给她画的香料图册和说明书拿到曹操面前道:“你看,都是这些香料烹饪出来的味道。最开始我还以为子桓在胡闹,亲眼看着他炖制,我才知道原来世间有如此美味。”
曹操指了指图册,惊道:“呀,这不是八角嘛。还有花椒,这东西我行军的时候见过,有的山上全是这玩意,还长着刺,扎人着呢,需要用刀把树砍倒,才能过去。咱们后山上就有这玩意。”
不一会儿一锅红烧肉已被曹操吃得只见汤汁,汤汁也被他泡饭吃了。
“夫人再去炖一锅?”曹操瞅了瞅锅底,擦擦嘴角,又用开水涮了碗底和锅底,连水带汤喝下去。
卞氏见锅底都被曹操吃了,心里微凉,但是脸上依旧微笑道:“妾身已经吃过。您坐下,妾身有要紧事跟您商量。”
卞氏见曹操擦擦嘴角就去找竹简,把子桓说的香料生意言简意赅与曹操说了一遍。
曹操深思了半晌,道:“夫人想去做这香料生意?”
卞氏上前一步挽住曹操臂膀道:“如今天下大乱,夫君连年征战,咱家全靠那几项大产业支撑着,但是您也知道,那些产业所得之收获,几乎全用来奖励有功的将士,以及为将士们添置冬衣更换铠甲武器。夫君维持得艰难,妾身想替夫君分忧。”
卞氏说得情真意切,替曹操揉起了肩膀。
“这香料虽看起来不是很大的产业,却是每家每户都需要的,且成本极低,都是山上采的。如果咱们经济力量再强大一点,青州兵驱使起来也会更容易些。”
青州兵是黄巾余部,最开始的时候被曹操武力威迫加谈判的手段收服。男女合计一百余万,战兵三十万,七十万老弱妇孺屯田供养战兵,将领部属领导旧部,父死子承,有很多曹操特批的待遇,有点像西班牙的现代雇佣兵,要钱不要命,属于曹操的私人武力。
要驱使这样一支军队,没有雄厚的财力,简直是妄想。
曹操被卞氏说到软肋处,亦拍着卞氏的手道:“我曹某人为这天下操碎了心,还招来诸多诽谤。不想让夫人也跟着受累。这件事就按照夫人说的办。香料所得收益,一半交予丁夫人支撑家用,一半夫人留着贴补孩子们的用度,毕竟子桓、子文、子建都还小,用钱的地方多。”
自从卞氏给曹操生了三个儿子后,曹操是越来越看重卞氏。没事需要高歌吟赋诵诗的时候,卞氏的舞姿还能锦上添花。
卞氏得了曹操的允诺,欢喜得无以复加,替曹操宽衣,服侍他午睡。
“子建的伤寒怎么样了?让你别去,你还是不听我的话。”
曹操躺下去,眯着眼睛假寐,卞氏则拿出针线,在一旁一针一线为子建缝衣服。
曹操是男低音,说起话来声音低沉却力道十足。
卞氏理顺了针线,把针尖在头发上刮了两下,用顶针顶进麻布道:“华神医恐是因为这几年死的人太多,有点紧张过度。听子桓说子建昨晚上吃了华神医的药出了一身汗。午时我去的时候,已经爬起来在跟子桓学写字。”
曹操听卞氏有点埋怨华佗的意思,拍拍她的手道:“子建好起来是你我的福气。华神医的处置方法是恰当的。这疫病说来就来。在军中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士兵感染伤寒,就要隔离处置,不然就可能带着全军走向死亡。”
女人啊,遇到事情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这会儿子建好了,卞氏也就正常了,亦握住曹操的手道:“妾身懂您的意思。妾身身为母亲,万事为子女顾,您身为家主、国朝之栋梁,为天下计。是妾身不懂事。不过,如果孩子们有什么闪失,妾身还是会那样坚持。”
卞氏这几句话不温不火,却是斩钉截铁,曹操听到耳朵里,却不接话,这小女人,还是受了出身的限制。
遂转而问道:“子桓的身子怎么样?”
“华神医在医治头疼,但是以前的事情好像忘得差不多了。这事恢复起来恐有点难,我们也只能顺应天意。好在他年纪还小,大事都没经历。”
卞氏用嘴咬断了针脚,把衣服叠在篮子里,见曹操咳嗽,又给他窝了一下被角。
“脑袋……脑袋还好使不?”曹操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睁开眼睛斜眼看着卞氏。
“回答问题有条有理的,没看出什么毛病。”
卞氏随心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抓住曹操的手贴自己脸上道:“阿瞒,难道您认为子桓脑子坏了?”
“去去,脑子坏了也是我儿子。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样……”
曹操摆摆手示意卞氏退下,侧身卧下准备睡一会儿,最近,他的脑袋倒是好像出了毛病,骨头缝里蜜蜂扎一样的生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