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毅抬眸,看她一眼,疑惑:“不是你觉得活着没意思。”
端木蔷薇看着眼里没有一点柔情,好像所有的温柔都是她想像的男人,她从来不知道有人变脸可以这么快:“为什么……”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她们……
宗之毅摇晃着手里的茶杯,色泽玉润,图案新奇,是前些年的贡品:“你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在后宫,你想把朕关在门外也好,想跟朕谈欲擒故纵也好,还是闹脾气也罢,那是后宫,本来就是你们的地方,就是在那里折腾出花来,朕都可以配合,可你如今站的什么地方?国之重地,你在这里跟朕谈‘感情’谈‘出宫’,谁给你那么大的脸,你凭什么觉得朕会在这里哄你,还是你想听听刚才朕在批什么折子,因为你的出现,心情不好,批了个‘准’!”
端木蔷薇踉跄的后退一步。
宗之毅仿佛觉得她还不够狼狈:“女人善于撒娇博宠没什么,看不清自己的斤两就惹人厌了,你今日进了朕的御书房后,还跟朕出宫?你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多门宠爱你,甚至让你在朕的书房重地撒野后依旧全身而退吗,蔷薇,有些事做了,就不要还摆在一无所知的位置,很令人不喜的。”
端木蔷薇没料到是这样,书房重地,她……
“从来没想过这里你不可以来是吗?那朕告诉你,后宫嫔妃没有朕的口谕皇后的口谕不得它处坤门一步,这点常识你身边的宫女太监没有告诉你吗,还是?你觉得你是皇后了,可以随意进出朕的前殿,既然认为自己是皇后了,还在这里跟朕谈离开,你的规矩你的教养你的所学,朕是不是可以怀疑你的用心了。”
“我没有!”端木蔷薇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这样想!根本没有这样想。
宗之毅轻蔑的看她一眼。
端木蔷薇感觉全世界的恶意都冲着她过来一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明明……但再没有宗之毅的目光让她觉得她的虚伪、狼狈、不合时宜,可她明明没有她明明……“就因为这样你就——”
“……”
端木蔷薇苦笑,是她错了,她不该把男人的冷漠当酷,不该把男人的承诺当真,不该把被圈养的范围当全世界,她可以任性、可以不懂事、可以跟他对着来,但那必须在他认为可以的地方,还要看他愿不愿意配合,那些好多次因为她落灯他真没有出现的日子,不是他尊重她,而是他不愿意配合。
端木蔷薇觉得脚步很重,荒谬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突然颠倒的天地,自己的可笑,她一步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想好哪里死了吗?”
端木蔷薇心神忽然一颤,笼罩在身上的悲伤都碎裂另一层,死,从没有一刻这个字刺入她的脑穴,让她身体瞬间紧绷。
在战场上她没有畏惧死亡,和家里的队伍走散时她没有感到恐惧,好多次死亡那么近时她都没有怕。却要如此屈辱的死在这里。
不是家国天下、恩仇大义,仅仅因为一个喜欢她还要看地点的男人,因为一个她看错的男人,她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端木蔷薇也真的笑了,笑的凄凉悲伤:“宗之毅,算我端木蔷薇这辈子眼瞎!”端木蔷薇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宗之毅没什么表情,等着她的选择。
端木蔷薇觉得自己可笑透了,她的挣扎在他面前就像对着狮子无理取闹的兔子,非要让对方红烧了自己,其实狮子只需要把它撕开就能入腹。
端木蔷薇临近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怕死的窝囊,死的毫无价值的,在这里的她才十八岁,还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赡养母亲,没有好好体会人生,就要死了吗?
爱情?爱情算个屁,凭什么她要死在这个人渣手里,死的还要不明不白!
宗之毅看她脸上的倔强和曾经的光彩一点点的散去,猛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就该这样的归于平静、归于平凡、归于万千人中不被重视的普通,安安分分的做所有人中不起眼的存在!
所以,为什么要觉得自己特殊?为什么总是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样子?
端木徳淑,你凭什么用高高在上的眼光卑怜所有人,用温柔包裹你最残忍的冷淡!你才是最可怜的一个不是吗?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没有后位!甚至以后都不会有亲子!你凭什么还高高在上的看着我!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像当年一样傻,对你言听计从!凭什么觉得我没有发现,还会被你骗的团团转!他凭什么要爱一个曾经想过要背叛他的女人!
宗之毅很快归于平静,或者说,他脸上本就没有一丝情绪颠簸的裂痕。
端木蔷薇觉得的自己的懦弱好像被人看穿了一样,异常狼狈,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谈了一场自以为是的恋爱,最后连怎么结束都不知道,那些温柔是假的,甜言蜜语是假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她还不够可笑?!
端木蔷薇瞬间转身,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让她狼狈不已的环境中待!
“你想让全皇宫都知道你哭着从朕这里出去,失了宠,你尽管这么做,看看到时候你还剩什么。”
端木蔷薇猛然回头,他就像一个戏弄走投无路老鼠的猫,居高临下的、没有一点情面的看着她。
端木蔷薇不得不承认这个她以为深爱他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或者说只是在有条件的前提下喜欢她。
没有了这些仰仗,她一个娘家没有势力的人必须要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她能依仗的不过是别人认为的帝王宠爱……
端木蔷薇心中苦涩,她一点也不想,却不得不擦擦眼泪,高傲的抬起头,向外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
宗之毅扔下茶杯,他要让妩墨明白,他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也不是非她不能为后,她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天天对他一副疏离客气的德行!
宗之毅有些累,昨晚的事,不管是谁的授意,他都懒得计较,计较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些小事,他介意的是……如果当初不是老五纠缠,如果不是她失手,她是不是早跟,早跟老六——到时候照样母仪天下,照样——
宗之毅猛然一拳打在茶具上,精美的晾茶山水瞬间四分五裂!他不想提曾经,就算过去了,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她却以为他不知道,以为他不知道……
宗之毅讽刺的冷笑,她凭什么以为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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