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十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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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沿着驿路向着永州方向一路前行。



    白天的时候,明德郡王果真一直躺在棺木之中,龟息凝神,养精蓄锐。



    到了夜间停灵的地方,确保无虞之后,他才从棺材里出来,与阿海和手下们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一日的赶路下来,反倒精神炯炯,丝毫没有流露出疲倦之意。



    跟他比起来,钦差大臣朱锡昌可就惨多了。



    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小动作泄露天机,白天便让他服用下昏睡的药水,锁在一口大箱子里,直到晚上才有机会同明德郡王一样有活动手脚的机会。



    不过,跟王爷那千年楠木制成的奢华棺木相比,他那栖身的木箱可就寒碜多了。



    而在这场漫长的旅途中,过得最为舒坦的莫过于阿海了。



    他穿上朱锡昌的官服,乘坐着舒适的马车,一路上狐假虎威摆着官谱,反正朱锡昌是都城来的大官儿,没有人见过他的面目。



    沿路经过的城镇里,有大小官员殷勤接待着这位钦差大臣,好酒好肉地伺候着,甚至还有人往他的马车里塞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给钦差大人解闷儿!



    这可让阿海对官场的做派大开眼界,不过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当然也有官员不屑于做出这种溜须拍马的事情,阿海甚至还偷听到他们私底下对意外暴毙的明德郡王流露出惋惜之意,只是事已至此,不敢公开讨论罢了!



    明德郡王让阿海一一记录下各地官员的表现,说是以备后用。



    二十余日之后,灵柩终于驶近了都城地界。



    进城的前一日,在歇脚的一处宅院,明德郡王终于将朱锡昌从木箱里放了出来。



    阿海给他整了一桌子酒菜,看着这位朝廷命官毫不在乎形象地狼吞虎咽,拿手抓着鸡腿就往口里塞,拿衣袖擦着满脸的油水,忍不住连连咋舌。



    这才饿了几顿啊就成了这幅模样?



    用过饭后,又安排钦差大臣沐浴更衣,把一身官服还给了他,毕竟都城的官员都不是瞎子,之前的偷梁换柱已经行不通了。



    明德郡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斜眼看见朱锡昌穿着官服被带了进来,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先前还不觉得,现在看见朱大人穿着这身衣裳,当真是官威凛凛,仪表堂堂啊!”



    朱锡昌这些时日已经被折磨怕了,赶忙躬身如虾米一般:“哪里哪里,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明日就要回到你的地盘儿,朱大人可算是苦尽甘来,终于摆脱本王了!”明德郡王半开玩笑地看着他。



    朱锡昌蜡黄的脸色瞬间变白:“下官此生愿为王爷效劳,任凭王爷差遣。”



    “大人这番心意真让本王感到惭愧。”



    朱锡昌面露疑惑地看着明德郡王,不知他此话的含义。



    明德郡王带着懊恼的口气道:“都怪本王多疑,怕你回了都城会出卖本王,所以在你刚才吃的饭食里加了点额外的调料。”



    “是……是什么?”朱锡昌干瘪的身体晃了一晃。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本王亲自调配的十香粉罢了!”



    他不等对方松口气,继续用轻佻的语气道,“此物乃是用十种上好的毒物调配而成,成品香气扑鼻,谁都会忍不住想尝一尝,大人刚才吃得可还尽兴?”



    朱锡昌膝盖发软,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明德郡王带着邪恶的趣味继续吓唬着他:“这十香粉啊,服下去第一日,不过稍稍有些反胃和恶心。”



    朱锡昌用手捂着肚子,只觉得里面翻江倒海,酸气不断从喉咙涌出,确实有想吐的感觉。



    “第二三日间,会微微觉得肠绞痛,仿佛有人在揉捏撕扯一般。”



    朱锡昌的额上虚汗直冒。



    “四五六日,开始腹泻拉肚,呕吐不止,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钦差大臣的眼前开始发黑,身体摇摇晃晃。



    “从第七日开始,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仿佛刀割火炙一般,并开始大口吐血,直到第十日,肠穿肚烂,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只听得“通”地一声,朱锡昌跪倒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不断地朝王爷磕头:“求王爷大慈大悲,看在卑职一家老小的份上,给卑职留一条活路吧!”



    明德郡王眯着眼睛,用锋利的目光看着他,语气也变得冰冷:“你的性命与本王系在一起,若本王能从这次事件中存活下来,自然会有你那一份解药。但若本王不幸命丧黄泉,那你就陪着本王在黄泉路上走一遭吧!”



    听说就算是死,也逃不开此人的魔爪,朱锡昌瘫倒在地,这一下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了。



    明德郡王让朱锡昌下去养足精神,阿海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从来没听过像十香粉这样厉害的毒药,能让我开开眼界吗?”



    明德郡王忍着笑,从怀里随意摸了一个药瓶给他。



    阿海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个半透明的瓷瓶,对着光线晃了晃里面的东西,再谨慎地拔开瓶塞,去嗅里面的香气。



    一股辣鼻的气味瞬间直冲脑门,阿海连打了七八个喷嚏,脸都涨红了,还止不住地流鼻涕眼泪。



    明德郡王哈哈大笑,拿回了自己的小药瓶:“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十香粉,十三香本王倒是听说过。”



    阿海一边抹着鼻涕一边问:“那这是什么?”



    “不过是伤寒时通鼻的薄荷脑油罢了!”



    “所以朱大人没有中毒?”阿海意外地问。



    明德郡王耸耸肩:“饭菜是你准备的,你还能不知道?”



    “可我刚才见他一出去就吐了,跟王爷您说的一模一样。”阿海仍不确信。



    明德郡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要是清汤寡水吃了半个月,再来一顿大鱼大肉,也得跟他一样大吐一场。”



    阿海恍然大悟,又想想这番道理再简单不过,自己却被王爷牵着鼻子走,信了他的瞎话,也跟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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