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禄东赞毕竟不是寻常臣子,今日的禄东赞权势之重,远胜当年的琼波邦色,他轻易动不得,所以还算理智的贡日贡赞只能听从赤桑扬敦之言,把禄东赞调去了象雄。
之所以是象雄,而不是其他地方,赤桑扬敦也是有他的思量的,象雄乃吐蕃西面的大国,屹立于高原之上近千年,究其历史,还要远胜于吐蕃。
也因为象雄历史悠久,所以象雄王室在民众中的威望极高,如今象雄虽亡,但民心却还远远未归,象雄国中的王室之后还屡有起兵,地方并不安稳,吐蕃赞普的命令在象雄都难以推行。
象雄如此的情况,不管是谁去都难免吃瘪,更何况还是当初领兵攻灭象雄的最大功臣,手上染了无数象雄人鲜血的禄东赞。
禄东赞被调出了逻些,吐蕃朝中的事情接触不到,慢慢地,他的权势就在朝中日渐消落,同时,身为象雄总管的禄东赞又难以彻底收复象雄,不过勉力维持局面,他在地方的势力也得不到长足的发展,所以未来的几年,也就是禄东赞失势的几年。
禄东赞失势,李恪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李恪倒也没有食言而肥,在短期内攻打吐蕃,而是真的就在之后的两年内安定辽东,养精蓄锐,也看着贡日贡赞坐稳了赞普之位。
龙朔四年,隆冬,大雪。
屋外天寒,大雪封门,本该是寒风透骨的时候,此时大明宫拾翠殿的寝殿在火炉的烘烤之下却是暖烘烘的。
“哈哈,瑞雪兆丰年,璠儿带来的好福气,璠儿才生的第一载,我关中便有如此大雪,来年想必是个好年成。”拾翠殿中,李恪抱着一个奶娃娃,对身边的朗日林芝道。
眼下是在拾翠殿中,李恪又这般说话,不消多说,李恪怀中抱着的男娃自然就是李恪和朗日林芝之子了。
朗日林芝之子名作李璠,是龙朔四年五月时所生,虽非嫡子,但也颇得李恪喜爱,时常带在身边。
李璠是吐蕃公主所出,也就是吐蕃先王,弃宗弄赞之父朗日松赞的外孙。李璠有一半大唐皇室血脉,也有一半的吐蕃王室血脉,和李恪倒是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李恪之所以如此疼爱李璠,倒也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是因为李恪和朗日林芝对李璠的规划。
从李恪给李璠定的名字中就不难看出李恪对李璠的期待,“璠”者,有美玉之意,所指品德高洁之士,但李恪所取的却不是这个意思,而就是单纯的字面所表,王于番,意为吐蕃之王。
李恪是有意以李璠行东突厥之事,让李璠做将来的吐蕃王,将吐蕃彻底划为唐土,成为大唐封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李恪将来的规划中李璠多半是要远镇高原的,早晚必定远走,所以李恪对他更多爱护和疼惜。
朗日林芝道:“恭喜陛下,又是一年丰收,眼下我大唐养精蓄锐已久,国力已趋鼎盛,而眼下吐蕃国内内乱不止,陛下多年之志或将告成。”
李恪听着朗日林芝的话,脸上露出了笑意,问道;“高原上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朗日林芝道:“今日我在宫中见了吐蕃来的使节,也是自他们口中套出来的话,现在象雄似乎并不安稳。”
李恪笑了笑道:“象雄何止是不安稳,象雄王之后东炯仁莫于月前在象雄故地复国,现在正同禄东赞打得难解难分,除非贡日贡赞真的在此时调精锐将士入象雄,否则这场战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但现在贡日贡赞又怕禄东赞掌权,所以绝不会再给禄东赞兵权,正难做地很。”
朗日林芝闻言,惊讶道:“如此说来,吐蕃使节对我所言倒还颇多遮掩了。”
李恪道:“吐蕃使节自然不敢将实情全盘告知于你,毕竟现在吐蕃的处境不是很好,他们也怕朕得知消息,乘虚而入。”
朗日林芝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那陛下的消息怎的会如此灵通,竟然会知道象雄那边的消息?”
象雄还远在吐蕃之西,相距大唐数千里之遥,再加上象雄居于高原,来回不易,李恪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象雄的消息,实在是叫朗日林芝讶异。
李恪并未直接回答朗日林芝的话,而是反问道:“象雄故地本已为吐蕃所有,又有能臣禄东赞坐镇,你以为象雄凭什么能在短短三载间就有复国的力量和胆量?”
李恪之言入耳,朗日林芝顿时明白了过来,对李恪道:“象雄有如此底气,多半是陛下在背后支持吧。”
吐蕃是高原第一强国,兵力强盛,象雄在亡国短短四年后就起兵复国,而且还是在禄东赞的治下,他们自然有他们的依仗,而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天可汗李恪的支持。
李恪道:“不错,他们能这么快起兵复国,确实是朕在背后扶持,这两载内,朕命人以经商为由,给象雄东炯仁莫送去了许多兵甲粮草,此番象雄起兵也是朕的授意,象雄军虽还不能力敌吐蕃,但搅扰象雄,分散吐蕃兵力却是足够了。”
朗日林芝闻言,有些激动地问道:“象雄是陛下制衡吐蕃的一枚棋子,陛下此时命象雄起兵,可是西征的时机到了。”
在朗日林芝看来,李恪之所以给象雄撑腰,自然不会为了给象雄复国,为的只是分散吐蕃的注意,但象雄毕竟国力远不及吐蕃,不可能在高原之上和吐蕃相持太久,所以李恪最好的选择就是在高原生乱的这段时间出兵,否则时间拖得久了,象雄这枚其子就无用了。
而一旦李恪起兵,朗日林芝之子李璠就离成为吐蕃赞普更近了一步,她自然也多几分激动。
李恪道:“象雄起兵只是一个引子,这还不足以叫吐蕃内外顾之不及,朕还在等一场东风。”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