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将欲还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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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段璀一事后,李恪始觉东南军制乱行,地方不治,究其因不过有二,一为东南偏安,久无战事以至军中疲怠,将士散惰;二位地远天高,政令不行,而地方统军又久居其位,竟渐养为地方势力,多有不依扬州大都督府管制之行。

    扬州大都督位高权重,虽为地方大吏,但若是寻常武臣遇此状倒也无法,盖因地方权重,行事更是多有不便。但李恪却不同,李恪身为皇子,持节代天巡狩,军府官员任调不必先过朝廷,更不必报备兵部,大都督府可便宜行事,故而也为解决这种现状提供了可能。

    经段璀之事后,李恪受马周和萧月仙所谏,以王驾巡牧东南半境,以镇宵小。

    李恪自楚州始、经寿州、舒州,先自东往西,而后自南往北,最后过越州、湖州、常州,北返扬州。前后李恪耗时两月,当李恪再回扬州时已近端阳节。

    “末将秦怀道,拜见殿下。”李恪一路风尘仆仆,刚到临江宫外,奉命留守临江宫的秦怀道便上前拜道。

    “怀道起身,有何事禀奏?”李恪和秦怀道情同手足,不比寻常君臣,秦怀道行官礼,专门在此等候,必是有要事禀奏。

    秦怀道起身回道:“殿下,兰陵县公萧瓃正在府中等候。”

    李恪因萧美娘的缘故,和萧瑀也很是熟稔,和整个兰陵萧氏也颇为亲近,萧瓃是萧瑀的嫡亲兄长,李恪恩师岑文本也曾在萧瓃手下为官,故而萧瓃和楚王府也走的极近。

    不过李恪和萧瓃私交归私交,萧瓃这样的朝中大员贸然来见李恪,终究还是有些奇怪,也会惹人非议。

    李恪问道:“萧瓃怎的在此?”

    秦怀道回道:“萧瓃此来是奉陛下之命传旨。”

    李恪闻言,脸上的讶色更重了,李恪不解地问道:“萧瓃如此年纪,父皇怎的命他前来传旨,就不怕路上出个什么好歹吗?”

    萧瓃乃梁明帝萧岿四子,生于西梁天保六年,年已近七旬,虽然腿脚还算便利,但以这个年纪远行南下传旨,实在是不妥,也与李世民照拂老臣的一贯所为有些不符。

    秦怀道回道:“这个末将倒是不知,不过萧瓃传旨来此,殿下还是先去见了才好。”

    李恪点了点头道:“你带萧瓃先往厅中等候,本王更衣便至。”

    “诺。”秦怀道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片刻之后,李恪换去便服,便直奔正厅而去,当李恪到正厅门外时,正看到萧瓃,手中捧着茶,端坐在厅中等候。

    萧瓃奉皇命传旨,乃天使之臣,李恪纵贵为亲王,也当先拜,李恪见得萧瓃正在厅中,便要上前拜见。

    萧瓃见得李恪进听,作势欲拜,连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扶起了将欲下拜的李恪,解释道:“陛下有命,此乃家书,殿下不必见礼。”

    李恪和李世民亦君臣,亦父子,若是圣旨,李恪自当拜迎,但若是家书,自然就没有这般多的规矩了。

    李恪闻言,起身道:“既如此,本王便不多礼了。”

    “正该如此。”萧瓃待得李恪起身,从襟前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李恪的手中。

    萧瓃对李恪道:“此乃陛下着臣交于殿下的家书,殿下收下便是。”

    李恪自萧瓃手中接过萧瓃递来的家书,倒也不急着打开,而是先道:“萧老年迈,本王家事,还烦请萧老一趟,实在是有劳,本王愧感腑内。”

    萧瓃论官职和声望,自然远不及其弟萧瑀,但在李恪眼中,萧瓃的分量比起萧瑀却丝毫不低,甚至还要重上一些。

    李恪如此敬重萧瓃,不止是因为他鸿胪寺卿的官职,更是因为萧瓃的身份,萧瓃出自萧氏齐梁房,萧氏族老,萧家家主,兰陵萧氏这个千古巨阀的掌舵之人。

    对于萧瓃,莫说他也是有官在身,哪怕萧瓃就算一介白身,他站在李恪眼前,在李恪心中的重量也丝毫不在宰相之下。

    “派别天潢,分支若木。”南族世家翘楚的兰陵萧氏是李恪仰仗以对付关中、山东名门,抗衡太子和魏王的基石,李恪岂敢怠慢。

    不过萧瓃倒是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笑道:“殿下客气了,老臣不过是顺路来此,当不得殿下之言。”

    “顺路来此?”李恪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萧瓃本是京官,身在长安,既然不是专程来见李恪,便是因官职调动才会在此,可萧瓃身为鸿胪寺卿,官居三品,位列九卿,但凡出了京,除非是在洛阳为河南牧,其他的都算是贬谪了,以萧瓃的年纪和身份,李世民怎会如此?

    正当李恪颇为不解的时候,李恪看了眼萧瓃,看着萧瓃灰白色的须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问道:“萧老莫不是告老致仕了?”

    “哈哈。”

    萧瓃闻言,笑了出来,对李恪道:“殿下果然聪慧,一猜便中。此番老臣向陛下请辞,陛下准老臣以特进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老臣还乡兰陵,正过扬州,故而陛下命老臣顺路带了家书给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要殿下早日回京,筹备六月大婚之事。”

    李恪身为皇子,外放出京,若非圣喻,万不得擅自回京,否则便是谋逆之罪,李世民托萧瓃带给李恪的信与其说是一封家书,还不如说是对李恪早日回京筹备大婚的敦促,有了这封家书,李恪便可择日还京了。

    李恪惋惜道:“萧老既已还乡兰陵,想必数月之内也不会再回长安了,本王大婚萧老不能亲至,实在是可惜了。”

    萧瓃笑道:“殿下大婚,老臣虽不能亲至,但已托于犬子萧鉴,殿下大婚之日,犬子自当代老夫前往。况且殿下一旦大婚,南边的事情便越发地紧要了,如今老臣既已致仕,便可多些闲暇来为殿下打点江南,岂不正好。”

    李恪和萧家交好,与萧瓃交好,能叫萧瓃亲自出马打点的,自然就是楚王府拉拢南族世家门阀之事了,这确也是李恪眼下极为紧要之事。

    此事若是有萧瓃这个名冠南族的萧家家主出马,自然是十拿九稳。

    李恪拱了拱手道:“此事干系重大,非萧老不可为之,此事便有劳萧老上心了。”

    萧瓃道:“殿下严重了,殿下于我萧家兄妹有恩,老臣不过尽绵薄之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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