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赠失了最后一丝力气,她道:
“你快走……”
她声音散散的,齐棣瞪圆了眼睛。
“莫茗温,老子真是欠你的!”
说罢,齐棣不小心碰到莫赠干裂的唇,他猛地收回。莫赠明显能感受到齐棣身子紧绷。
在没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前,莫赠最好与齐棣划清界限。
可是现在二人的命紧紧关联在一起,就算莫赠放了狠话,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她任性的时候。
莫赠听话的蜷缩着身子,可是这番动作,身上那护着自己的人又僵了几分。
那些人本就准备好走了,大风中却将注意移到了他们那处。
火把随风中的微弱光芒忽明忽暗,那个领头人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如同罗煞般令人恐惧。
他手里沾满了无辜村民的鲜血,空气中的鲜血味儿还未散去,无穷的怨气紧跟在他的身后,朝莫赠二人逼去。
这时!突然又传来一阵有序的马蹄声音,那领头人顿了步子快速迈上马去,
“撤!”
那人一扬手,方才作恶的、同为凶煞毫无血腥的侍卫,快马加鞭的往小道深处奔去。
莫赠不敢松懈,可是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不容易休息了许久存留的一点儿残力,如今再次陷入一种迷糊的状态。
她不停颤动着牙齿,头痛欲裂。
“他们都说我不是母妃亲生的……”
齐棣怔忪片刻,还未来得及消化她这句话,只听那散音继续道:
“齐棣,我并不是八岁前住在乡下,而是一直被母妃关着,她恨我长了一张……一张温望舒的脸。”
“茗温……你别说了……”他都知道!
他在莫赠迷糊的时候,都听到她说的话了!
她此刻这般说词,又是为何?
“老子他娘的都快把你背回去了,你要是死了对得起我么?”他怒吼道。
莫赠抬不起眼皮,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曾一直不信父王会反……但如今我看这世态炎凉,好像……应该反……万一我是……我是遭人唾弃的私生女……你觉得唯徐皇后发现后,她会放过我吗?”
“你这胡话又开始了,看样子今晚别休息了,那一行人一时半会大抵也不会回来,我将你背到汴京再说。”他说着欲起身,可是那身下的女人虽虚弱,可是手却握的死死的,像是倔强的野兽。
“齐棣,六年前唯徐芊芊曾与我住于甘乌整一年,拜于甘乌一位名叫琅孜隐士门下学茶艺,若是以后漠北王有所异动,用师父的名号兴许还能……还能让唯徐芊芊赏一薄面……”
他可从未听说过莫赠的茶艺是从哪儿学来的。
此次她将如此深重的秘密告诉齐棣,她娘的她又在交代后事?
齐棣气极了!
她当他是什么好人?她说什么他就要去记着?
他可不是善心菩萨!
齐棣狠狠道:“你若是死了,老子就将那什么琅孜隐士弄死!”
“你家院中那口井中秽物,是你爹自己下的吧?府中暗卫早就告诉你了是不是?目的是为了故意将此物所放引向魏府与齐家争夺宗令一职。只是刚巧那方嬷嬷杀了一人推入井中,你爹便将计就计,让毒物越长越大。”
“莫茗温,你大可少说点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怎么着也要,还你一条人命。”齐棣心里惊到了极点,却仍镇定道。
莫赠扯扯唇笑了笑,“镇国将军府中也有那毒物的踪迹,我不能确定就是你爹下的毒,他待我不薄,但是齐棣,你可要注意你爹身边那个,名叫安顺的男人。”
“安管事?”齐棣想起了什么,他沉了口气,“你一个女人没事儿绣绣花儿,弹弹曲儿,作作画,煮煮茶什么的,别老掺合了哈。”
莫赠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齐棣心里虽然有数,但是嘴里还是这般无赖,“好,方才你未作答那就是同意了,以后你再瞎掺合,老子打断你这个小娘们儿的腿。”
她知道他是故意激她,好让她意识清醒。
莫赠仍旧勾着嘴角笑意不减。
齐棣并没有看起来哪般憨傻。
方才的试探,她明显感受到一些曾不属于他的圆滑。
这几天的生死相处,她清楚极了面前这个少年,是怎样的人。
扮猪吃老虎算不上,却算的上精明。
她若是能活着回去……只盼方才说的话不是遗言!
此时,另一队人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莫赠二人重新安静下来。
此处方才出现的血腥场面再被人掩饰,也挡不住那难闻气味久经不散。
莫赠虽然失了力气,但是意识还未散尽。她能感受到他们离自己不远,而且他们能够清楚听到他们的对话。
“此处血味儿浓厚,你派几个人看看周围有什么异样。”
“是!”
那些人下了马,持着火把搜探周围。
“大成。”那人似乎是这队人马的领头人,他不停的指派着周围的人。
“在。”
“你带一小支人马,去前方看看。”他举着火把看地上新留的马粪,幽幽望着前方。
不过一刻钟,那人定在了莫赠藏身的杂草丛前方。
他看向丛林深处,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似乎并未察觉到脚边有两个人。
“卫队长!河流处有血迹,离此处不远的石头夹缝中,还发现了几个不同人身上的肢体。”
“什么?肢体年纪可否年轻?身上衣着如何?是否为齐少爷?”他转身连问道。
“我没死。”
还未等那传话之人开口,领头人后背处传来一声儿久违的、严肃的话语。
他忙看去,火把之处显现出那人的脸熟悉,又陌生。
十月末初冬,应是初冬。
夜里霜寒满地,风在哭啸。
他面黄肌瘦,面庞凹陷胡子拉碴,杂乱的头发处还挂着几根儿干草,实在于那日出现在方且绣眉庭院处,温雅挺立俊俏的男子相差甚远。
宋亮不可置信的又惊又喜,“少!少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