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宝玉都在想着那些个印记,心里不断估算几种可能性,又想必是要探视分明才成。次日起身,没想柳湘莲居然比宝玉还急,用了些个吃食,便催宝玉快着些。见他兴致,宝玉和蒋玉菡也不好笑,只是手上都麻利许多。
“这怕是要不少人罢!”柳湘莲当先,沿着印记追了一段路。
宝玉点点头,“不只是不少人的,怕是还有辎重。”
柳湘莲道,“能看出那个方向的?”
宝玉道,“乱的紧,许是往来的也不好说。”
蒋玉菡忙道,“不会去王城罢?”
宝玉道,“论理不会的,攻城器械什么的,不该这个方向来的。”
柳湘莲道,“必是粮草了!”
宝玉一怔,“这话怎么说?”
柳湘莲道,“这印记既不是咱们人留下的,又会是谁个呢?必是那些人的,这也就不难想了,他们最缺什么呢?”
宝玉道,“可这个方向,斜着往东北去了,能有粮么?”
蒋玉菡忙道,“不是说小卫王守着那边么,眼下他回京了,会不会这边人听了风声,去劫囚车的。”
“戏文上看的?”宝玉说着一笑,“这是直往东北去的,卫若兰镇守正东方,再说即便这些人过去了,也是不够看的。几处节度使都没动呢,虽说他们攻不足,可守倒是有余。”
柳湘莲道,“听你这一说,可就成了怪事儿了,这大冷天的,出来为什么呢?”
宝玉道,“我也是说不好的,不过最盼着的就是他们内乱,有人支撑不住,带本部逃走了!”
蒋玉菡拍着手道,“这个却是最好了!”
“这么一说,心里都畅快不少。”柳湘莲虽是如此说,可对那印记依旧上心,接着几日依旧追着走。却也没说法,就在三人都要放弃之时,这天晌午打尖的功夫,又有了发现了。不过这回不是柳湘莲,而是宝玉。发现的也不是别人的印记,而是自己的。
看着宝玉瞧着几个脚印发呆,蒋玉菡不由问了一句。“这又是怎么了?比这个厉害的都见了,只这一串儿脚印,发呆什么呢?”
“随着来也便知了!”说着话,宝玉沿着一串儿印记走过去。柳蒋二人拉着牲口紧紧随着。走了段路后,同时一惊,“这是咱们那晚安营的地界儿?”蒋玉菡说着又看着宝玉,“方才的印记是你巡视留下的!”
宝玉吐了口气,也不说话,又往前走去,最后在一小摊血迹前停下脚步,只给二人看了一回,“可见了?”
柳蒋二人点点头,都知这是那晚宝玉射那头狼留下的。“咱们居然绕回来了!”
“这几匹狼是真的好啊!”宝玉说着不由一叹,以其窜端匿迹。害的自己做了错误判断,想着那感觉的狼带来的。不过也算运气了,回来又有发现,也算亡羊补牢罢!
柳湘莲也想通其中关节,“怕是那时真的有人的,只是为何就看不出呢?”
宝玉道,“说不好,也许真的没人的。算了不想这些个了。还是快着些回去的好,免得老戚着急。”
柳湘莲笑道,“你不在意就好了,可见事情不大。”蒋玉菡也笑着点头,三人又急着上了路。不过宝玉多少还是花了些个心思,仔细留意几回,想着这时候的人是不是已经会利用皮毛滑雪板了!
不管有多少印记,还是顺利回了王城。可巧戚建尡巡城,忙把人接了进去,劈头盖脸说道,“不是过年,不打算回来了是吧?”
柳湘莲笑着道,“知道你必是急的,早便想回来了,奈何那边也有事。”
戚建尡道,“有事?能有什么事,不缺吃不少穿的。哪里像我们这,酒都没有。”
蒋玉菡笑道,“我们倒是带了些个回来,一路上也没舍得喝,就是等着过年的。”
“这便好了,前儿还和冯涌说了,这个年,嘴里怕是又要淡淡的,哪想这就来了酒呢!”戚建尡说话,忙去查看骆驼上的行囊。又道,“柳二哥说有事,到底什么事才去了这些天。”
蒋玉菡道,“宝二爷去帮着夺城来的。前后耽搁了几天。”
“夺城?”戚建尡也不寻酒去了,拉着宝玉道,“快说说,可是夺下了?”
宝玉道,“你们三个说话就好了,何必带上我呢?没见还要去寻王爷交令?”
“这倒是了!”戚建尡说话,喊人过来,陪着宝玉去府衙,路上还不忘问夺城之事。
宝玉见了南安王爷和仇都尉,把事情说了一回。二人具是出了口长气,同宝玉一样,都想着事情成了一半了。接着宝玉又说了回来路上看到的印记。想看看南安王爷和仇都尉能想起什么来。可这二人听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一边的冯涌说了话,“许是奔着粮草去的!”
宝玉忙道,“哪里来的粮草呢?”
“我也只是猜度。”冯涌说着看向宝玉,“可还记得第一回过来,咱们怎么相遇的?”
宝玉笑道,“哪里会忘呢?只是这个有关吗?”
冯涌道,“怎么就巧了呢?”
宝玉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来,“北去绕圈子的粮车?”
冯涌道,“就是了,其实这事很奇,自打上一回咱们因为粮草之事败了,我便算了几回的粮草账。咱们缺粮,没吃的。可京中却没个发现,各处粮道也通,往来漕粮顺畅。之后南王爷领下招讨之事,又是经过漕粮转运;等神威将军陈家过来,依旧如此……”
戚建尡等不及了道,“这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宝玉道,“别混他,让他说。”
冯涌看着戚建尡道,“我就是说,咱们没吃的粮米都哪里去了。当日卫老王驾统兵,咱们两下里多少人?才给几粒米?前面不说,后面咱们可是熬了半年的。咱们没吃,漕运依旧运粮上来,米哪去了?”
听完冯涌的话,南安王爷和仇都尉一双眼睁了溜圆,互相看了一回,这可不是说笑了,当日卫老王可是起了八万左右的精兵啊!这八万多人半年的米粮,哪里是个小数目呢。所有人都关注战败了,也说粮道不通,可事实上是粮米已经运过来了,宝二爷不是亲眼见了?那么米哪里去了?想着二人叹口气,“既是算明白了,这话该早说啊!”
冯涌道,“咱们败了便去修养;接着史侯家出了事。之后王爷便过来了,而粮道也算通了,我们新近败的,哪里好说话了。”既是冯涌说的不清不楚,可南安王爷和仇都尉都明白。冯涌是怕没法查对,免得连累卫老王。
宝玉道,“这会子说起来,怕是有些晚了。只是那米粮怎么的都好,千万别落了这新王手上就是了,不然这仗可有的打了。”
“大意不得!”仇都尉说着对冯涌道,“当日贤侄经手过粮草之事,懂得自是比我们多着些。不妨多算计一回,看看到底差了多少,核对出个数目来,咱们看看能不能把信送了卫老王知晓,老王驾京中在核对一回,好讨个说法。”
南安王爷道,“这话很是,不是过了这么久还查对什么。实在这批粮米太也重要了。真的落了西海沿子这边,怕是过不了几日,又要卷土重来了。他们一旦米粮充裕,咱们再要坚守,可就难了。时日拖的越久,咱们的军心越是不稳。整日里数着米粮变少,那可不是说笑的。”冯涌忙起身,又偷看了宝玉一眼,这才应了差事。
宝玉庆幸冯涌从前打理粮草,比别个敏感些,这一回逃的大难,可是首功的。又知道此事甚大,忙着又与南安王爷和仇都尉商议如何通信。南安王爷也知此事紧要,不好每次都让宝玉这般大将出去的。再说自己手下也有这样的人。于是说了一回,问宝玉可有事要传送。
宝玉便说了这米粮一事。南安王爷和仇都尉都点点头。宝玉又和仇都尉说了他儿子的事,这才急着去写了密信,交给南安王爷。南安王爷见信没封着,便看了一眼,见自己看不懂,很是放心,忙着封了,找自己体己人去送。
戚建尡一直没插上话儿,可算见这边事情了了,笑着道,“这回可要说说过年的事了!”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又赞了一回戚建尡。言说行伍之人合该如此!便是要自己寻乐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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