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给出四字真言。
木华望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分析出顺其自然的意思。
他显然没能做到。
于是他问:“具体些。”
陈阳道:“按照他们的要求,前往天神山,去走一趟,然后回来,告诉他们,你需要时间。”
“然后找一个愿意替你接受传承的人,再进去一趟,然后,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或许他们会鄙夷你,会瞧不起你。但你却自由了,也不存在任何的威胁。”
“当然,如果你途中改变主意,认为做一个救世主也没有什么不好,后面我给出的建议,也就无效。”
木华摇头。
他显然不会改变主意。
即使超凡的力量就在眼前,探手可得,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最重要的一点,那个地方,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阳忽然露出抗拒的表情:“你自己找到那里,记住那里就可以了,不要带任何人进去。”
木华笑了,戏虐的笑:“为什么呢?”
陈阳做出与语言不协调的肢体动作,摆手道:“那是只应该你个人知道的位置,不应该让第二个人知道,那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对你对我……不,对你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是吗?”
木华笑笑不语。
他当然清楚陈阳为什么要着重提出这一点。
因为陈阳担心,担心他会带着陈阳找到那里。
他担心,自己会将他作为第二备选人。
如果他不提醒,木华倒也不会这么快想到这一点。
但是他提醒了。
这位木华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你已经无路可退,因为你,我也无路可退。”
“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陈阳严肃的说道,用力过度的向他传递“你我是同盟”的信息。
木华喜欢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这让木华感到很舒心。
在高傲的头颅,面对生死,也要低下。
他现在拥有掌控陈阳生死的权利,从某种意义上,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早点休息,我不希望你明天太疲倦的上路。”
木华转身离开,吴中仙快速的跟上来:“师兄,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你要小心这个混蛋,他心思很重。”
“嗯。”
木华不置可否。
智慧再高,面对绝对力量,也会显得格外渺小。
他们走后,宣和问:“他和你说了什么?你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陈阳摇头:“我累了。”
他回去休息了。
进入山关之前,他不能向任何人表露出有可能暴露信息的表情。
这一天,陈阳都没有出门。
三餐有人主动给他送来,不需要他做什么。
下午时,有士兵敲响他的房门。
“陈真人,有人要见你。”
“哪位?”
“巫马家的人。”
“巫马贤?”
“不是,一位女士。”
陈阳在居住的棚户外见到了巫马宣。
她一身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着装搭配,长发瀑布一般披肩。
相貌与气质同样出众,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是大多数男人不能征服的角色。
“巫马宣?”
陈阳意外也不意外。
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转念一想。
巫马家就在终南山,与太白山同属秦岭,倒也不远。
“为什么要拖上我父亲?”
巫马宣努力压制气愤。
陈阳道:“你应该去找木华,而不是找我。”
巫马宣道:“是你拉着我父亲的!”
陈阳道:“我也是受害者。”
“你……”
“对我大吼大叫,埋怨我,辱骂我,都改变不了什么,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和你父亲告别呢?”
“陈玄阳,你混蛋!”
“注意我的身份,也注意你的身份。”
陈阳没心思和她计较。
但也不能无视别人的辱骂。
巫马宣道:“你就是混蛋!你自己去死,为什么一定要拖上我父亲?”
陈阳走近她,眼神很冷,让巫马宣的愤怒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指着自己:“你口中的这个混蛋,是一名主动承认身份的灵修。而你,也是灵修,虽然不承认,但你也无法否认。”
“有好处冲在第一位,遇见危险躲在最后,又婊又立,有脸在这指责我?”
“同属秦岭,太白山遇见危险,你巫马宣在哪里?”
“我瞧不上木华,但他好歹来了,你又有哪一点值得我多看一眼的?”
陈阳一抬手:“滚出去!”
巫马宣脸颊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走了。
“野草还想做白莲花?”
陈阳冷笑。
如果不是有别的事情要考虑,他完全可以把整个巫马家都拖下水。
现在只是一个巫马贤而已,他觉得巫马家应该派人来感谢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指责。
小的看不清,老的也看不清?
平时都是怎么教儿女的?
傍晚。
陈阳在门外看见了两个隐隐有些眼熟的年轻道士。
大约三十岁左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之后询问一个士兵,他才恍然,这两人是下午才过来的。
就是他要求大上清宫和天师府派来的弟子。
两名弟子都是鱼跃龙门,在明天的队伍里,属于垫底的层次。
一旦碰见危险,是绝对要被抛弃的炮灰角色。
所以,他们只能祈祷别遇见危险。
一旦遇见,基本不可能活下来。
难怪陈阳从他们眼中看见那种怨毒的眼神。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完早饭,陈阳注意到,闻统领的确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静通真人,陆振国几人。
白宗虚倒是还在。
吃完饭后,由赵冠和刘国威两位统领,护送他们前往山关。
其他人依旧在临时营地。
路上。
大上清宫和天师府的两个弟子,时不时就将目光投向陈阳。
那眼神,好似要将陈阳切片似的。
而陈阳则时不时的看向木华,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讨好。
后者则是都不正眼看他,刻意拉出一种阶层距离感。
与此同时。
远在燕京的上方山。
今空与今文二人,也已得知此事。
“让他们派人上来,现在!”
今空黑着脸说道。
玄真道:“师父,你干什么?”
今空道:“去龙虎山!”
玄真哦了一声,直接来到上方山道观。
“钱道长,请尽快安排,两个小时内,如果无人接手,师父师叔会直接下山。”
玄真找到钱新武,简单说出师父的诉求,并给出时间限制。
钱新武得知两人要下山,有点发懵。
而且,两个小时?
他上哪儿去弄两位今空这个基本的道士来接替?
“玄真,时间太紧了,而且,而且……他们怎么好好的就要下山?这也不合规矩啊。”
玄真道:“我师弟被要求前往太白山关,也不合规矩,但他还是去了。”
“我……”
钱新武简直想骂娘。
指着正一观那群道士的鼻子骂!
他立刻联系道协,要求道协立刻派人过来。
他能看出来,玄真没和他开玩笑。
李相如此刻已经在前往山关的路上,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都不在身上。
自然不会知道上方山发生的事情。
郭启军是第一时间接到的通知。
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答复。
而是挂断电话后,仔细的消化着刚刚得知的信息。
“离开上方山?”
“是因为陈玄阳?”
“如果没有人及时接手,他们擅自离开上方山……”
“这是一个灾难,他们的灾难。”
郭启军品出了其中意味。
但他也就是想想,却不会这么做。
不是个人意愿上的不做。
而是他清楚。
以自己的身份,这么做,是没用的。
钱新武已经通知他,他必须得立刻安排。
否则以后还有谁愿意去守山?
哦,我偶尔有点事情要下山,你还不给我安排?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玄真回到山顶。
今天道:“两个小时后下山。”
他不为难道协,但是别人也不能为难他。
两个小时,怎么准备都足够了。
距离两个小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道协安排的人过来了。
一共三位,都是燕京城桃园观的三位宗师。
燕京是一座藏龙卧虎的城市。
世人只知道深山有仙道。
却鲜少有人知晓,真正的龙凤,都藏在燕京。
一座普普通通,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游玩景区内的小道观,却能随时随地的拿出三位大宗师来。
这是不可思议的。
“你们去吧。”
三人说道。
“麻烦了。”
今空点点头,几人下山。
他们下山,直奔龙虎山去。
几个小时之后。
他们来到上清镇,直奔正一观去。
今空今文,玄真,以及临时喊过来的玄玉。
师门四人,此刻站在正一观外。
不远处就是大上清宫和天师府。
正一观香火旺盛,游客甚多。
今空没干踢馆这种一点面子不给的事情。
“几位道长,是来挂单吗?”
一名弟子走上来问道。
今空问:“张德谦在不在?”
弟子摇头:“住持有事外出了。”
今空问:“你观众知客呢?”
弟子继续摇头:“德仲师叔也外出了。”
今空问:“管事的有谁?让他出来。”
弟子问:“道长,您有什么事情吗?可以与我说。”
“你解决不了,喊你们道观能管事的出来。”
弟子察觉到这位老道长,似乎是来找麻烦的,连忙问道:“道长怎么称呼?”
“关朝山道观,住持今空。”
“道长稍等,我这就去请吕师叔。”
弟子快速离去了。
玄玉道:“师伯,一会儿怎么做啊?”
今空道:“你看着就行。”
“哦。”
不一会儿,那弟子又回来了,说道:“几位道长,请随我来。”
他们跟随弟子绕过正殿,来到了议事堂。
堂内空无一人。
今空问:“人呢?”
弟子道:“吕师叔正在接待香客,请几位先坐,稍等。”
今空没说什么。
几人坐下,弟子奉上茶水干果,便是离开了。
而他们这一等,就是八个小时。
玄玉道:“师伯,他们是不是故意晾我们?”
今空反而和冷静:“让他们晾,他们也就这点手段了。”
继续又等了半个小时。
终于有人来了。
还是那名弟子。
弟子抱歉道:“不好意思,几位。吕师叔去了天师府,今天恐怕见不了几位。要不然,几位先回吧,等吕师叔回来,你们再来。”
今空看着他,突然问道:“你这位吕师叔,可知道我们来了?”
弟子道:“知道,我已经告知了。”
今空问:“你要我们等候,我们可曾配合?”
弟子道:“几位道长很配合。”
今空问:“我们等了多久?前后一个多小时,现在告诉我,来不了?”
弟子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吕师叔真的有事情。”
今空问:“你正一观乃龙虎山三观之一,除了这位吕师叔,是不是就没有别人了?”
弟子道:“其他师叔也都有事……”
“连见一面的时间也没有?”今空站了起来,苍老的身形此刻给予这位弟子极大压力:“老夫客客气气前来,你正一观道长好大的架子!好高的心气!”
弟子很尴尬。
“老夫与你们好好说话,但现在你们不想和老夫好好说话。”
今空从一旁桌案上拿过一炷线香点燃,插在香炉中。
“去通知你那位吕师叔,一炷香,若还不来,就别怪老夫给你正一观难堪!”
说罢,他重新坐下。
弟子连连应声,快速的退了下去。
他迅速的来到西厢房,吕师叔正在这里,与另外几位道长聊天说话。
弟子急匆匆的赶过来:“吕师叔,不好了……”
他将事情经过说出。
吕师叔听完后摆手:“让他们继续等。”
“我想看看,他要怎样让我正一观难堪。”
弟子还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走后,另一个道长问:“那个今空是谁?”
吕师叔道:“陈阳的师叔,上方山的守山人。”
“哦?是他?”道长皱眉:“这么晾着,不合适吧?”
吕师叔冷笑:“没什么不合适的,这里是正一观,不是上方山,也不是陵山。面子,我给他,他才接的下。我不给,他求也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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