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莱恩说你的情绪不太好,是因为费尔顿队长吗?”沧零关心地问。
迪亚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班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你也会杀了那些奴隶吗?”
沧零思索了一下,答道:“会。”
“为什么?”迪亚哥吃惊地问。
“理由和费尔顿队长一样,留着他们会给星海带来隐患。星海目前不能再承担额外的风险。”
“可是、可是他们是奴隶,并不是麦尔斯或者教主那样的人不是吗?他们甚至都不识字……”
“这些我都知道。他们很年轻,可能从没犯过罪,甚至连恋爱经历都没有。他们的死会给亲人留下一生的伤痕,也许还会彻底毁掉一些家庭。但是,这些都不能改变他们具有潜在威胁的事实。”
“班长,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费尔顿队长那样的人了。”迪亚哥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以前的你不是这样。”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呢?”
“以前的你很有同情心,而且很有道德感。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13班最具有正义感的人,除了科林以外。”
听到这话,沧零苦笑了一下。
“迪亚哥,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我们和夜魔之间,谁是正义谁是邪恶?”
“这还用问吗?夜魔是影之巨人的使徒,我们是光之巨人的后裔,当然它们是邪恶的化身。”
“夜魔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生存了几千万年,准确地说,它们是这片大地的原住民,而我们是掠夺它们领土的入侵者。”
“不,不对!这些领土本来就是我们人类的!我们消灭夜魔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迪亚哥急了。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如果你是夜魔,你肯定不会这么想。”
“班长,你究竟想说什么?”迪亚哥有些生气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道德只有在同一利益群体之间才有意义,当利益不同时,道德就会形同空气。”
听到这话,迪亚哥愣住了。
“赶快调整好心情吧!一直这么消沉的话,心理组会干预的,如果你的精神评估不合格,他们会取消你的战斗资格。”沧零拍了拍迪亚哥的肩膀。
“零,你是个大人了。”迪亚哥说这话时,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看到他的表情,沧零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
“人终究要成长的,我们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象牙塔里。”沧零轻声说。
“那我们拼命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服从和维持这个残酷的世界吗?”
“不,当然不是!我们拼上性命、赌上人生,正是为了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但是,我们必须先存活下来才能谈改变。第一目标没有实现之前,其他的所有目标都必须为其让步。我不是变成了冷血的人,而是学会了取舍。”说完,沧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迪亚哥看了看沧零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离开迪亚哥后,沧零又去医护室看望安东。
安东这次伤得比较重,加上野外医疗条件不足,没能及时做手术,结果胳膊康复得很不好,几个医生正在给他做评估。
“他们说我可能再也上不了战场了。”评估结束后,安东挥动着胳膊走向沧零,“现在我的胳膊最多只能抬起45度,比患了肩周炎的老太太还不如。”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恢复?”沧零仔细看了看安东的胳膊。
“他们说恢复原状基本不可能了,但没残疾还是值得庆幸的。”
“说的也是,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了。”沧零安慰道。
“你知道吗,班长。这两天医院的病人和护士们一直围着我,给我送花、送水果,还夸赞我是英雄。”
“你在这里一定很受欢迎吧?”沧零笑道。
“他们夸赞我们,是因为我们杀死了斯诺登和赫加齐,消除了塞哈维持续了500年的隐患,虽然代价有点大。”
“确实,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赢过了审判者呢!”
“但是对于克曼加王国而言,我们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吧?”
“你……不会也有迪亚哥一样,产生了沉重的精神负担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必须安排心理组对你进行心理干预。”
“不,我精神没那么脆弱,不需要精神治疗。我只是觉得,英雄和恶魔之间,有时只有一墙之隔而已。”
“……”
“好了,我去做康复治疗了。照片我收下了,谢谢你。”安东把照片塞进口袋,挥了挥手上楼去了。
沧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脚走出大门。
“在夜魔眼中,我们是屠杀者;在人类眼中,我们是英雄。我们到底是什么?”沧零边走边在心里问自己。
回到驻地后,沧零惊讶地发现菲比的妈妈来了。
一向甚少外出的斯特林夫人,听说菲比平安归来后,居然连夜从风车城赶到了温莎,一路飞奔到临时驻地。
沧零看到她时,她的帽子都跑歪了,裙摆上都是灰,脸上也黄黄的,完全没有上妆。
“太好了,你还活着,太好了!”斯特林夫人抱着菲比呜呜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艾利管家也跟着不停抹眼泪。
看到优雅的妈妈如此不顾形象,菲比不由得鼻子一酸,她拍了拍斯特林夫人的背:“别哭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像我这种全国数一数二的强者,肯定不会有事的啦!”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斯特林夫人哽咽着说,“她们都说你肯定回不来了……”
“她们是谁啊?又是那些长舌妇吗?”菲比不满地说,“你赶紧跟她们断绝来往!”
“小姐,夫人每天都去教堂为您祈祷呢!”艾利说道,“每次都是三四个小时。”
“我在信上不是说了吗?我肯定会回来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斯特林夫人不停地擦眼泪。
看到这幕,沧零高兴地露出了微笑:“太好了,菲比和妈妈彻底和解了。”
她没打扰菲比一家,转过身识趣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迦梨的父母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还有迪亚哥、夏琳和莱恩的家人。
短暂的团聚后,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别父母,坐上了前往王都的火车。
在那里,他们将参加所有死难者的集体葬礼,同时接受女王的表彰。
当然,还要就本次行动的结果进行讨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