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昌相去毋极县城七十余里,其间道路平坦,在距离毋极一侧二十里处,有一处三面高一面低的坳口。
此时正是草木旺盛的季节,坳口两面的草丛有一人多深,在烈日的炙烤下显得异常安静。
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半个汉军的影子,严政料想刘和绝不敢孤军深入,肯定会固守待援。因此一路走来,他对周围的环境也没怎么上心,只顾提着大刀赶路。
“贼将休走!于某在此恭候多时!”
“张某在此,贼将还不下马受死!”
严政大军刚刚经过一半坳口,两侧草丛一阵嘈动,突然杀出了两支兵马。
这两支兵马,正是刘和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于禁和张绣两人。
“汉军来了!汉军来了!”
严政还未稳住阵脚,一路上收拢的百余残兵,便发了疯似的四处逃窜。
两军对垒就是这样,兵胜如破竹,兵败如山倒。
见到有人逃窜,不明就里的严政大军还以为是前方败了,顿时军心大散。再加上于禁、张绣几轮冲杀,严政大军的整个后军拼了命地往回逃。
“稳住!不要慌!快快随我杀敌!”
严政振臂高呼,连续砍翻了数名县兵,但他的手下却如同惊弓之鸟,根本不听他的号令。
眼看大势已去,严政也顾不得那么多,两腿一拍,骑着战马朝汉昌方向跑去。
“贼将已逃,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缴械不杀!投降不杀!”
于禁、张绣见敌方大将于乱军之中逃匿,接连挑翻了身前数人喊道。
“投降不杀!”
“缴械不杀!”
于禁、张绣两千军士跟着大喊。
黄巾军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不乏有贪生怕死之徒。经汉军这么一喊,纷纷扔下手中的刀枪棍剑、锄锹镰耙,举起手投降了县兵。
严政于乱军丛中逃出生天,一路上收拢余部,最终只剩下两千余人。
自从他跟着张宝打仗,两个多月了还真就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不明不白就折去了六成兵力。
“他娘的!这群怂包!”
严政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一脚踹在跟在身边的士兵身上。
士兵被踹的翻了个跟头,回首看了一眼发怒的将军,吓得低下脑袋不敢言语。
“咿律律!”
正当严政分神之时,他胯下的宝马受惊,两只蹄子仰了起来。
“嗖!”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箭羽的破空声随之而来,唰的一下射进了马的头骨里。
“嗷儿儿……”
“贼将哪里走!纳命来!”
严政眼看着座下马缓缓倒下,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便见一个背着箭袋的中年大汉,手握长刀砍了过来。
“啊!”
随着脖颈处一抹冰凉,他的世界快速旋转起来,最后“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半尺高的灰尘。
“杀啊!”
“啊!”
“饶命啊!”
“我投降!我投降!”
没有将领的黄巾士兵群龙无首,被黄忠的两千兵马杀得人仰马翻。战场上厮杀声、惨叫声、饶命声混作一团,残血断臂随处可见。
“啪!”
再次收到兵败的消息,张宝简直怒不可遏,直接将手中上好的瓷杯摔了个粉碎。
“刘和小儿,你欺吾太甚!”张宝以手指天怒道。
“说!毋极边有多少人马?”
“回地公将军,刘和那厮根本就无乞降之意,据小的估计,他手下至少有一万人马!”张宝座下,一个刚从毋极大败而归的黄巾士兵跪地答道。
“好,好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张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犹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传我将令!明日一早,四万大军随我出征,待毋极城破之日,我要让整个毋极鸡犬不留!”
“喏!”
……
不说张宝大军连夜准备攻城器械,准备明日攻打毋极。
刘和这边先是将俘获的数千黄巾集中缴械关押起来,又趁夜派出麾下众将埋伏于各处险地隘口,以及汉昌城后隐蔽位置。
第二日,张宝大军三更造饭,五更启程,一路大军四万兵马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朝毋极县城杀去。
待张宝大军走后两个时辰,隐藏在汉昌城后的关羽大军和张任大军简单吃了些干粮,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向汉昌县城发起猛攻。
可怜汉昌县城留守的千余老弱黄巾,只一个时辰不到,便被关羽、张任两军悉数歼灭。
此刻,张宝骑在良驹上眼睛微眯,似乎在补足昨夜的瞌睡。
“报~~”
“报,报告将军!汉昌,汉昌县城,失守了!”
张宝大军后方,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跑了过来,喘着大气汇报道。
“什么?!怎么回事!”
听到消息,张宝的脑瓜子一下子嗡嗡的。
前两个月,他奉张角之命率领手下黄巾转战幽冀,杀刺史诛太守,幽冀各县无不望风而逃,未尝有一败绩。
也就是前些时日,他才和程远志、邓茂分兵广阳,两军一路攻北,一路向南。没想到这才进入中山,竟被一个十六岁的娃娃欺负的找不着北。
“回,回将军,毋极大军连夜埋伏于汉昌县城后侧,今日看我大军倾城而出,他们便群起而攻之,我军人少不能敌,以致汉昌失守!”这名士兵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马?”张宝问道。
“攻城人数太多,他们后方还有杀声响动,据估计有万余!”士兵接着答道。
“万余!那岂不是说,他一个小小毋极县城,藏了近两万兵马!”张宝大惊失色。
“将军,撤兵吧!我军腹背受敌,所带粮草仅能支撑两日,这一万兵马,我们吃不下来!”这时,张宝身边一个长相黢黑,身材魁梧的硬汉说道。
“撤兵?往哪里撤?我们的后路被堵死了!”张宝恨恨地望着汉昌方向说道。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一路向南。在我们南边六十里,那里有一处小亭,名叫夕阳亭,我们可以趁其不备厮杀进去。以此为据点,我们一来可以和天公将军遥相呼应攻打下曲阳,一方面也可以威胁汉昌、毋极两县汉军。”黢黑汉子建议道。
“这……”
“咚咚咚!!”
“咿律律!”
“杀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活捉张宝,赏金千两!”
……
这边张宝还未拿定主意,忽然听到身后鼓声大作、战马长嘶,不远处更是隐隐有黑烟燃起。
“将军,来不及了!快撤吧!”
“好,撤,撤!快撤!”张宝两腿发软,失声说道。
“撤!保护地公将军!”黢黑大汉牵住张宝战马,硬拉着往南跑去。
“贼将张宝,哪里跑!”
随着打首一人扬刀高呼,一支六七百人的骑兵,硬生生将南逃的张宝大军给切了个尾巴。
只见为首这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手中缥钢锻造的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被截断的黄巾士兵早已破胆,不敢与骑兵交手,立刻又向北方逃去。不过那里的典韦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这点尾巴三下五去二就被缴了械投降。
收拢降卒后,关羽拎起青龙偃月刀如法炮制,又将一段尾巴给截了下来。
“将军,敌军有骑兵扰后,照此下去,等我们赶到夕阳亭,恐怕就没剩几个人了!请将军与我一千兵马,我为将军断后!”眼看后方形势不对,黢黑大汉向张宝请命道。
“好,那你快去,快去!一定要拦住敌军!”张宝扭头狼狈地说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