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弋戈看着他的劲头,不用问,事情准办成了。
“事情办得挺好的?”赵弋戈笑呵呵地问他。
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种情趣。
夏天阳激动的心情平顺了很多,但依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他轻轻走过去,双手环腰搂住她,赵弋戈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狂热,两支藕状的胳膊绕住了他的脖子,两股热烈的爱恋,就汹涌地交织了一起。
“假如,我说是假如,你有了钱,比如说有了20万,你想做什么?”夏天阳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假设的语言告诉她。
“买房。”赵弋戈虽然笑盈盈地,却很淡定。
“我是说20万。”夏天阳稍微加重了语气。
他和赵弋戈都知道,当时潘世军和单纯买了一套房,花了不到五万。
“买房啊,只要有了房子,什么都无所谓了。”赵弋戈的眼中只有房子。
房子是稳定的居所,是家的港湾,是梦想的窝巢。
自从夏天阳做了教导主任后,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居无定所的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将会引刃而解。
“你明天就拥有了10万。”夏天阳看她这种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把炒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赵弋戈听了抱住他跳跃了好一会儿,然后拍着手,转了一圈,嘴里不住地念叨,我们有房子了,我们有房子了……
赵弋戈知道这是一笔巨款,相当于夏天阳现在10年的工资,她想象不出那到底是多少钱,房子才是她脑中最清晰的认识。
“你怎么不激动啊?”夏天阳看来是低估了她。
“激动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呢?”赵弋戈望着他傻笑。
夏天阳原想她会像自己一样,或者比自己反应更强烈,没想到她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反应。
夏天阳去过云南,上过高原,当地人告诉他,身体强壮肺活量大的人,上了高原因需要大量氧气才会有高原反应,而看起来那些柔弱之人,需要的氧气少,反而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这是不是一样的道理呢?
“我说过,你有才华,在哪儿都会发光的。”赵弋戈心中的这个执念,才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但她这句话有点刺痛了他,这笔巨款并不是靠自己的才华得来的,类似于巧取豪夺,脸上觉得很不光彩。
“这事,不得张扬,不要对任何人说。”夏天阳很严肃地叮嘱她。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朝周小强的住处看了看,没人,就跳过来,抱住夏天阳,无言好一阵,之后竟小声地哭了起来……
有了房子,工作即便没了,一切重来就有了底气。
但夏天阳做好了准备,工作丝毫没有放松,只等着教育局的文件下来,自己立马组织执行。
就在夏天阳踌躇满志的时候,梅尚进和吴语来到了南向里。
当初他们倆怀揣着美好梦想,从这儿跟着刘晓梅走出去的。
看他们的穿着,手里拎着的包,以及气色,看样子在深圳混得并不好。
但是他俩还是大大方方,不失高调地走进了严西早和田侃侃的家。
区芬和常露莉与吴语是同一批进学校的,她们走得比较近,见吴语前来,很热情过来打招呼,邀请她一同吃饭。
女人之间家长里短的,吴语对区芬和常露莉没有保留,就讲了自己在深圳的经过。
梅尚进和吴语没有正式的大学文凭,民办大学的毕业证,很多公司不认可。这还不说,他们没有一些公司需要的知识和能力,做业务又不愿意,低不成高不就。
他们刚到深圳,刘晓梅念及同学情谊,吃住都在刘晓梅那儿,刚开始,刘晓梅只是想让他们过渡一下,没想到他俩对刘晓梅介绍的工作还挑三拣四的。
实在没办法,刘晓梅一气之下,给他两介绍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工厂,连催带赶,让他俩进了工厂。
工厂就像一个笼子,不得随意进出,加班是常事,有时需要16小时的工作时间甚至更长,工厂规定,上班不到一年,要扣工资。
两人只好坚持了一年,但在工厂,工作懒散,经常违反厂规,尽管挣了些钱,但七七八八扣下来,也没剩多少。
出了工厂后,两人又去找刘晓梅,按照他俩的条件,进公司只有做业务。
做业务以销售额提成,底薪少的可怜,但工作时间自由,两人刚开始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业务不好做,不跑业务不说,两人一来二去,竟同居了。
梅尚进挣钱不行,花起钱来却如流水,两人天天在刘晓梅家卿卿我我,尽情享受。
刘晓梅忍无可忍,也顾不得什么情谊了,给了回家的路费,把他俩赶了出来。
他们回老家觉得没颜面,只有来到严西早这儿。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梅尚进见吴语尽给她们讲这些事情,勃然大怒。
吴语什么话都听梅尚进的,见他发怒,有点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梅尚进对夏天阳倒是挺客气,但夏天阳自从前几年他找黄美玲索要青春损失费后,就恶之。
“老夏,晚上来喝一杯。”梅尚进笑脸相迎。
“晚上有事,没时间。”夏天阳怎么也不理解吴语怎么会看上他。
当时夏天阳劝吴语留下,她就是不听,现在回过头来羡慕起和她同时来校的人。
“老夏,你帮忙给校长说说,让他们留下教书吧。”田侃侃看来非常严肃,这次和夏天阳说话没嗑瓜子了。
她以为学校是菜市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学校也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像梅尚进这种人,无德无能,还想为人师表?
“我没这能力,你可以去找校长。”夏天阳懒得和她啰嗦,摔下一句话就走了。
教育局之前也有规定,凡是被学校炒掉的或者自己辞职的,全县任何学校不得再接收。
但他们不知道使了什么魔法,梅尚进和吴语竟然留了下来,重新在闻道中学执起了教鞭。
现在学校实行的是校长负责制,这黎志坚的立场怎么这么没原则呢?
与此同时,县教育局先后发了两个文件,关于在全县范围内开展学生道德法制教育,以及课改竞评活动,由全县的镇教育办主任和干事,教育局牵头,组成评审团,深入到每一个学校进行评审。
夏天阳看了看具体内容,和自己写得方案大同小异,只是两个副局长之间在时间上做了一下统筹,先教育后教学。
这是夏天阳所期待的。
对学生进行道德法制教育,因学校有教育小组,现在学校的校风校纪堪忧,老师们纷纷表示赞赏。
但要做课改竞评,不光是外省教师,就连本地老师都有怨言。
只不过,外省教师看到梅尚进和吴语现在的境况,大家还是卯起劲,准备着,担心一不小心,丢了饭碗。
夏天阳既是教育小组副组长,又是教导主任,黎志坚就把这两项任务的具体落实交给了夏天阳,自己只是监督进展,和质量优劣。
夏天阳指挥不了黄慧智和李尚新两个副校长,只有让各班班主任把自己班上最调皮的学生报上来,先点后面,重点解决再全面铺开。
“你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赵弋戈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担心他这样折腾,会对自己不利。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解决问题的人,别担心。”夏天阳看她心神不宁,只有这么安慰她。
“能不能不要这样逼自己?以前总觉得做了领导,会舒心一点,可你这样又是老师,又是科组长,还有个啥教育副组长,这也没什么,但不要总没事找事干,不觉得累啊。”
赵弋戈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能扎根下来,但看他劳心劳力,不忍心。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我不能这样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吧?锻炼一下总归没有坏处。”夏天阳把她紧蹙的双眉扒拉开来,显得异常活泼开朗了。
夏天阳拿镜子给她看了看,赵弋戈见状噗嗤笑了起来。
“看到了吧?!担心和开心就这么简单,神经一紧,愁眉苦脸;神经一松,淡定从容。”夏天阳跟着笑了起来。
正当夏天阳召集全校的级长和班主任开会,布置任务之时,黎志坚冲进来,大喝一声:“操家伙!”
这个命令大家都很熟悉,肯定是学生又在群殴了。
大家一听,哗啦一下四处找家伙,只有严西早不紧不慢,之前被学生暴打,想必他记忆犹新,不敢再出风头了。
夏天阳紧跟着黎志坚,向事发地点跑去。
正是在镇上街边的角落,不是学生之间的斗殴,而是十多个学生和梅尚进的对峙。
梅尚进拿着一根长棍,背靠着墙,指着学生高声叫骂:“鬼孙子们!上来啊,来一个我打死一个,不信,就试试!”
梅尚进有些声嘶力竭,夏天阳知道他这是给自己壮胆。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在道上混时,你们他妈的还在吃奶呢。”梅尚进看到“援军”到来,顿时来了精神。
梅尚进说的是事实,以前梅尚进在老家就是个十足的小混混头。
这是之前大家在一起闲聊时,刘晓梅说的。
刘晓梅也算是个美女,但她毫不掩饰,说自己就喜欢流氓一样的男人,原因除了有男人味外,还会甜言蜜语,敢作敢当,说话算数。
这给南向里的人做了一个诠释,因为在电视上还是现实中,有些不务正业或者是黑社会的人,身边总会出现美女。
不过刘晓梅说的“流氓”,有点类似于大侠,或者是还有点正义感的混混。
当时刘晓梅还喜欢过梅尚进,后来发现他心有点歪,就断了念头。
黎志坚走上前去,大声呵斥,要他们把手中的棍棒放下。
但没人听,不光学生不听,梅尚进也没有放下手中“武器”的意思。
夏天阳见学生似乎还有打起来的势头,如果真这样,黎志坚作为校长,颜面会彻底扫地。
夏天阳作为教育副组长,只有来给领导挡子弹了。
“没听见吗?放下!”夏天阳直接走到学生面前,手指着他们,大声训斥。
只听咣当咣当一声声响,学生手中的棍棒落下了。
夏天阳只想把局势降温,再好语相劝的,没想到这么一声,学生还真得乖乖地放下了。
“你也放下吧。”夏天阳对梅尚进说,看到梅尚进丢了棍子,就又对前来的班主任说:“各班主任把自己的班的学生领回去,等候处理。”
大家一片骚动,四下交织后,人群开始散去。
“你比校长还猛。”返回学校时,杨冬生夏天阳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听话?”夏天阳摇摇头。
“你不知道啊?听学生说,现在传遍了,说你跟黑社会老大拜了把子了。”杨冬生说,夏天阳作为一个北佬,能做学校领导,也是因为这事。
“这不是扯淡吗?!我怎么没听说。”夏天阳颇感意外,还有这样的传言,不过外省教师做学校领导,夏天阳可以说,还是第一个。
“这样的事情谁对你讲啊,可能还是因为之前你和熊其甚的事吧。”杨冬生解释。
夏天阳内心笑了一下,多少次传言了,没一个靠谱的。
“上次熊其甚来,我就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杨冬生有点责怪他没告诉自己实情。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夏天阳不解释。
夏天阳什么事都会和杨冬生说,只是自己和熊其甚之间的事情做了保留。
他没有辩解,与黑社会老大成为兄弟一事,反正不是真的,倒是可以给自己增添一层保护色,在学生面前有点神秘感,也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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