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兵马沿着丹水古道,迤逦前行,队伍拉得老长。不过,此时身处腹地,靳康也没有太在意阵型的松散,一力催促大军急行。
第二天日暮时分,大军终于望见了商县城墙的轮廓,全军上下顿时喜出望外,拼着疲惫之态,蜂拥着向县城奔去。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听得后方传来轰隆之声,随即惨叫声四起。却见两侧山坳之中,不知何时,涌出十数支黑甲骑兵。
黑甲骑兵以百人为一队,骤然冲入散乱的军阵之中,大肆冲杀,挡着无不化为齑粉。
靳康看得睚眦欲裂,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敌袭。
“鸣号聚兵,全军回撤驰援~!”靳康猛地抽出战刀,厉声高呼。
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原本散乱的前锋兵马,纷纷停下前行的脚步,一脸茫然的向后撤退。
靳康调转马头,正准备率众反扑这股敌骑,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不由浑身一颤,一道冷流袭遍全身。
“快,赶紧命前锋兵马立即停止后撤,就地集结防守。。。”
话还未说完,便听的前方县城大门轰然大开,一道黑潮从中奔涌而出。
此时,匈奴前锋兵马距离县城不过一里,骑兵只需片刻的冲锋,便能抵达。
可此时匈奴兵马正在回撤,前锋陷入一片混乱。即便是听得县城异动,此刻也无法迅速收拢兵马,调整战阵。
在匈奴人一脸的绝望中,黑甲骑兵轰然冲入乱军之中,一路前突,毫无阻碍之感。
前锋兵马已经被黑骑淹没,靳康双目赤红,羞恨欲狂,可他知道此时大军已深陷险地,而自己对于敌人却一无所知,根本不知敌军有多少兵马。稍一耽搁,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深吸了口气,靳康当即下令已经聚拢起来的部分兵马,放弃防御,随他一路向南突围。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敌人的奸计,为今之计,只有不顾一切,拼死突围,返回武关。只要武关不失,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的话。他便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杀!杀回武关,方有生路!”
此时受到重创的仅有上千前锋兵马,余下的还有三千多人,拥挤在古道上,拼命的向南溃逃。
面对一心求生的匈奴人,原本在后方大杀四方,不断袭扰的黑甲骑兵,此刻也渐渐顶不住了。
他们只有一千之众,面对数倍以己的溃兵,也不敢轻易阻挡。
于是,随着一声鸣镝之声响彻,原本分散的骑兵,纷纷向南撤退合流。收起战刀,摘下骑弓,边撤便猎取人命。
此次北上,靳康所率五千兵马,仅有千骑,其余皆是步军。
想想也是,南征的匈奴大军,几乎所有骑兵,都被调往南方,四处劫掠,哪里还有多余的兵马,留在武关白白浪费?
此刻,靳康后悔了,早知道就多备一支骑兵。若是他有两千铁骑,至少还能与敌军相抗一阵,掩护大军南撤。
可他如今只有千骑,皆是他的本部兵马,哪里舍得将他们耗在此地?
望着慌做一团的步军,靳康目光闪过一丝凶光,反正这些兵马大多是汉人整编的归附军,死便死了,若是能掩护他这一千骑兵撤回武关,也算物尽其用。
于是,靳康当即下令,命聚拢起来的步军,全部就地结阵防守,阻挡来势汹汹的敌骑。
一千本部骑兵作为督战队,当即驱赶着慌乱的步军,勉强摆出一道防御阵线。
随着一声声令下,刀矛乱舞,将眼前被敌骑驱使裹挟的乱军,斩于阵前。
暂时稳住了步军,靳康看着空旷许多的后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经过之前的慌乱,他总算看清了后方敌骑的兵力,不过千人而已。
凭借自己本部一千铁骑,敌军这支骑兵还拦不住他。而这就是他的生机,只要回到武关,一切还来得及。
”众将士继续坚守,待本将杀退后方敌骑,方有退路,杀呀!“
靳康高喊一声,立即率领千骑,飞速向南奔驰,气势汹汹的向黑甲骑兵杀去。
结阵防守的匈奴步军,不疑有他,听得此言,顿时士气大涨,一扫疲态,杀得乱军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靳康率领一千骑兵,迅速逼近黑甲骑兵。
他已经打定主意,此战绝不恋战,只要能够冲出敌阵,便迅速南撤,绝不能被敌军纠缠一起。
然而,就在此时,对面的黑甲骑兵竟然不在后撤,反而集结成阵,粼粼刀光,直指靳康本部。
两支骑兵相对冲锋,来不及播撒箭雨,仅几个呼吸间,便撞在一起。
刀光如雪,血色迸溅,无数人马翻做一团,被来往的马蹄踏成肉泥。
靳康状如疯魔,拼死搏杀,手中战刀化成血红,不知沾染了多少人血。他万万没有想到,敌骑的反击竟然如此猛烈,仅仅一个照面,双方便倒下了上百人。
而敌骑的战斗力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明明他们匈奴人才是骑战的好手,可面对这支敌骑,却显得颇为稚嫩。
他不知道的是,这支黑甲骑兵,乃是李戬的亲卫骑兵,身经百战,亡于他们手中的胡族,不知凡几。若无绝佳的骑射本领,如何能够纵横草原?
反观匈奴人,自从归汉之后,世代定居并州境内,受到中原政权的保护,已经不需要过那种朝不保夕,枕戈待旦的生活。
论野性,匈奴人甚至已经比不过鲜卑人了。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实力比他们弱小的拓跋部,匈奴人纵然拥有中原的人力物力,也始终无法将其击败。
当然,面对元气大伤的汉人,这些匈奴人依然是强悍的存在。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历经磨难,凤凰涅槃的汉人骑兵,其结果不言而喻。
就在靳康即将看到突围的希望之时,迎面冲来一道魁梧的身影,比常人还要大一倍的战刀化作一段匹练,呼啦一声,撕破空气,向他横扫而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