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中最显眼的就是正前方的戏台子,台子高约一丈,前面用红布挡着。
在台子后面竖着一面塑料帆布,塑料帆布上是一副背景图,如今却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了。
在戏台子前面是零零散散的桌椅,桌椅上还摆放着茶杯盘子,盘子中尽是发霉的糕点,腐蚀严重的筷子随意散乱着。
阴离轻呼一口气,有些阴暗诡秘的环境的确带给他不小的视觉冲击,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礼堂分上下二层,在周围边缘处有破旧桌椅相互叠加着,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戏班唱戏的那般盛况,老人坐在桌子前磕着瓜子,欣赏着戏曲。
村子中的孩子在周围欢闹着,爬上周围叠加的桌子上,远远的眺望着戏台上的角儿,二楼的铁栏杆上倚着村子里的青年人,他们磕着瓜子,一边打量着戏台,一边看着村里的女人。
看了看周围的桌椅,阴离将观音像放在其中一个桌面上,他用掌风拂去桌面上的灰尘以及其它杂物,并且在四个角落放置着小方匣子。
突然身后有碗筷摔打的声音,阴离并未理会,他的右手已经稍稍对着身后,掌心的黑羊眼轻轻睁开,灵性视觉中,一只衣衫褴褛的阴灵笑嘻嘻的坐在阴离身后,好似等着他回头。
“不愧是荒村,就连这小小的阴灵,魂体都如此凝固,灵性更是异常活跃。”
阴离在观音像身前点燃三柱香,拿出一个小铜钵,隽写在黄纸上的大光明庄严经点燃后放入铜钵中。
当写有大光明庄严经的纸张被点燃后,好似引发了这里的某种变化,身后嬉闹的阴灵捂头逃窜。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以及摩云馆机密资料的查阅,所谓的渡亡经法以及鬼物的一些特点已经被他整理出来了。
鬼物,先天性神智浑沌,无论是最弱小的阴灵,还是往上高一层的怨鬼、厉鬼都是是处于浑沌状态。
它们遵循鬼的本能,吸摄阳气、吞食生魂、收摄月光,人类以自己的标准总结了一些鬼物的行为,企图以人类的行为准则套用在鬼的身上。
一些行为可以试用鬼的身上,一些行为无法试用,直到虚空开发才正式确定鬼物浑沌无智并且自有一套本能的观念。
大光明庄严经可以超度鬼物,驱散它们魂体上的怨气晦气,阴离不知道驱除怨气晦气后的鬼物是去往阴世,还是消散在天地间。
他并不关心这些,他需要的是超度鬼物带来的反馈,也就是善念丝。
大礼堂中有风在回旋,地面上的灰尘在打着旋儿,墙壁上的一些贴纸被风刮落,在大礼堂中飘荡,轻轻落在戏台上。
阴离的视线随着那飘荡的贴纸游离了一会儿,再一回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阴离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用掌心中黑羊眼的灵性视觉望去,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桌椅上的老老少少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不时的看着戏台上。
“这是回魂鬼宴!”阴离心头一颤。
回魂鬼宴,传闻某些大凶之地,如果横死之人过多,这些人的怨气在凶地里便可以轻易凝聚成型,他们会定时的聚集在生前某处,那时的它们如同生前一般无常,可以欢笑亦可以悲伤。
古人将这种现象称之为回魂鬼宴,如同鬼物回魂转生一般,加之聚集鬼物众多,如阴间宴会。
阴离仔细观察周围,一楼加上二楼的“人”,起码有百八十人,就是化炁高人来也得跪下。
衣服如实,四肢健全,面庞带有黑影,的确都是怨鬼,怨气已经可以干扰普通人的生物磁场,无视人体阳气,使肉体虚弱、致阴邪入体。
他轻轻摩挲着观音像,其中蕴含的善念丝被激发,乳白色的荧光从中散发,周围的那些怨鬼空洞的眼眶中露出一丝神采。
“可以!”阴离心中暗道。
事实证明怨鬼并不会对善念丝产生排斥,那么它们对于大光明庄严经应该不会有多少抵抗。
阴离并不是没有超度过怨鬼,只是没有在如此多的怨鬼中超度过,何况这还是回魂鬼宴,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变化。
阴离口中已经开始低诵起经文,为了善念丝,也为了早些离开这个地方,他只能够拼了。
况且他还布置着后手,有着之前荒村逃遁的经历,这次他早早的把羊肠迷宫的材料放置在周围。
一有变化就转换主场,在羊肠迷宫中,他还是有自信可以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随之经文在这大礼堂中回荡,那些周围嬉笑打闹的怨鬼皆是诡异的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阴离。
“得加把劲了!”脑海中大悲相跃出,阴离面露苦色,口中微微开合,经文声的效果更上一层楼,一时间诸多怨鬼面露喜色,空洞的眼神中流露一丝清明。
足足念诵了十分钟,才有了第一丝的善念反馈,接着千百条善念丝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尽数投入到观音像中。
阴离心情算是半喜半忧,喜的是观音像中的那一团水光更加柔和,忧的是怨鬼身上剥离的怨气并未消散在空中,而是拢聚在一起再慢慢沉入地面。
“咦~呀!”戏台上,一抹深红影一闪而逝,以阴离的眼力也只看到那身影的一角,好像是一件红戏袍。
此刻阴离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无数怨鬼面具解脱之色,魂体中一丝丝善念投注到观音像中,那团水光像一块玉般,泛着温润光泽。
“堂下何人?”
不知不觉,戏台上多了一副桌椅的摆设,那塑料帆布换上了一副官衙背景图,周围多了许多吹着唢呐打着锣鼓的“人”。
一个黑脸扮相的“县令”正在审案,一个“民妇”跪在堂下,如血的胭脂,黛青的眼眉,那涂抹着血迹的囚服,无一不在刺激着阴离的五感。
“足够了!”就在阴离眼皮狂跳的时候,他看着不断投入观音像的善念丝,直接中断超度过程。
角落中的小匣子亮起,四周墙壁同化为血肉之壁,血管在其中延伸,粉嫩的肉芽不断交织。
戏台上还跪在地面上的冤屈“民妇”猛得回头,眼眶中猩红一片,留着血泪。
“为何不听奴家陈诉冤情!”
这句用着唱腔说出来的话让阴离汗毛直竖,急忙抱起观音像扎到地面的血肉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