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留下的线索,对宋成暄十分不利,尤其听徐大小姐这样解释,宋成暄的嫌疑就更重了些。
若说这一切都是宋成暄所为,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本事,东南宋家的主事人,又早早就入仕,在边疆多年,自然对大周的战事更为了解。
身边能够帮衬他的人无数,有足够的人力、财力去培养死士和奸细,广平侯府败了,谁去接掌西北?安义侯多年前就已经交出兵权,朝中的几位勋贵好像也不能担起戍边的责任,唯有在新晋的新贵中挑选人选。
宋成暄这样做,也许正是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李煦目光微深,恰好在这时徐大小姐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仿佛是早知他会猜疑般,可她并不为此担忧,于是很快她挪开了目光。
显然心中已经明了他会怎么做。
她似乎格外的了解他,远远地超出了他对她的认知。
孙冲主动请命:“大人,属下这就去寻找徐大小姐所说的那个孩子,让他带来问案。”
王允看向宋成暄:“宋大人是朝廷命官,又屡屡立下战功,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有苦主状告,自然要查证清楚。”
宋成暄神情没有多大波动:“既然如此我也只能从命,只不过我们要进京谢恩,不要耽搁了时辰。”
说完宋成暄转身先众人一步离开。
“你瞧瞧他那模样。”
等到宋成暄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周玥才开口道:“事到如今还如此的傲慢无礼。”
王允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吩咐身边人:“让府衙准备出一处院子,供宋大人一行人居住,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你们跟在宋大人身边即可,不可对怠慢他们。”
身边人应了一声。
少年跪下来向王允道谢:“青天大老爷,谢谢您为我做主。”
王允上前将少年扶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哥哥叫陈长安,我要陈长乐,是庵中老观主给取的名字。”
王允轻轻地抚摸了陈长乐的头顶:“你有冤屈应该去官府报官,不应该带凶器前来伤人,虽然你是苦主,但也要遵守大周律法,等此事过了,还要领罚。”
陈长乐抬起头来:“只要能为哥哥申冤,就算丢了性命我也愿意。”
“痴儿。”王允叹口气。
徐清欢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常娘子。
常娘子这才上前看向陈长乐的脖颈:“你跟我过去再处置一下伤口。”
陈长乐点点头跟在常娘子身后去换药。
王允看向徐青安:“你们是否也要停留些日子?”
如果能走,谁又愿意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徐青安转头征求徐清欢的意思。
“我们明日就启程,”徐清欢道,“不瞒大人说,这一路上波折太多,我们早就归心似箭,再说……广平侯那里还要有人去讲清实情。
广平侯世子爷没了,夫人又是朵甘思的奸细,这个消息入京必然会引起极大的风波,若是能有一双儿女在身边,也许广平侯心中也能好过些。”
王允点点头:“好,那边如此行事吧!你们一路机警这些,不可再出什么事了。”
衙门的人将陈长安的尸体带走。
王允留下人手,等到天亮之后再搜寻证据。
“我们就这样走了?”徐青安仍旧不敢相信。
“走了,”徐清欢道,“莫不是哥哥还想要多看几具尸体吗?”
徐青安摇摇头,当然不想,但如果能看看最后破案的热闹还是可以的。
少女弯腰上了马车,就在马车将要前行的时候,张真人走上前来:“徐大小姐听说你们明日就要继续赶路了。”
徐清欢点点头。
张真人道:“不再多留几日看看风景吗?”
“不要了,”徐清欢道,“我掐算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
张真人一脸仙风道骨之气立即被这句话顶了回去。
“真人也不必跟着我了,”徐清欢目光闪烁,“恐怕有人更需要真人的帮忙。”宋成暄此时身上被扣了两口大锅,走起路来必然累得很。
……
宋成暄被看管起来,有关他的一切都要被朝廷查问。
不过这些好像与安义侯府和广平侯府无关,女眷们天不亮就起床,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马车已经走在了官路上。
徐青安换了一匹好马,就觉得这一路上都舒坦的很,因此想起宋成暄,不禁咋舌,这案子判下来,自然是要断头的。宋某此人长得太过英俊,骑射也不错,也不知算不算是天妒英才,这也就罢了,他家的那几匹马会怎么处置?
“哥哥。”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了徐清欢的脸:“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徐青安一个机灵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马鼻子里喷出冷哼声,仿佛在幸灾乐祸。
“要去哪里啊?”徐青安凑过头问妹妹。
徐清欢伸手一指:“我听那青牛镇上住着一位老先生,我想为哥哥请他来做西席。”
徐青安瞪圆了眼睛,人不能太得意,否则不然要遭天谴。
“妹妹。”徐青安刚要哀求。
“不行,”徐清欢道,“若是哥哥不去,我就让雷叔陪我走一趟,到时候请来了先生,你可要好好相待。”
徐清欢说完,雷叔已经骑马而至。
撩开帘子,徐清欢跳下马车:“我去向母亲禀告一声,我们就走。”
雷叔应下来。
安义侯夫人一脸担忧:“你这孩子整日在外面跑,你知道母亲心中有多担忧。”
徐清欢拉住母亲的手,这件事她们母女已经说过几次,她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母亲,得以抛头露面。
“母亲,”徐清欢低声道,“您相信我,此事了了,这一路上我们都会很安稳,家中暂时也都能太平。”
安义侯夫人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青牛村,”徐清欢顿了顿,“不能与母亲仔细说,希望我赶过去的时候,他还能安然无恙。”
安义侯夫人忍不住又问:“是个什么人啊?”
“是个疯子。”
“啊。”安义侯夫人不禁惊呼出声。
徐清欢道:“世人觉得他是疯子,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再清醒不过的人。”
前世王允被宋成暄所杀之后,一个疯子前来拜祭王允,他在王允坟前放声大笑,然后又哭出声来:“终究你还是死了,可我也没能让你认罪。
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他双手不停的挖,十指上鲜血淋漓。
她向人打听才知道这疯子的事,王允从朵甘思逃回大周之后,他质疑王允被朵甘思收买,早晚会对大周不利。
可惜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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