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仰头眺望着夜空,手里的两个铁弹珠,在他的揉捏下,不停发出“哐哐”的摩擦声。
听到这个声音,纪平不由回忆起了,自己被同族子弟折磨的情形,身子不由颤抖的愈发厉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氏族长,终于欣赏完了夜空,放飞的目光,慢慢收回,落到了依旧蜷缩在角落的纪平身上。
“伯伯父!”即便最为风光之时,纪平都十分畏惧,自己的这位大伯,如今落魄了,这种畏惧,便又加剧了几分。
纪族长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强大的气场,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出乎意料的,纪族长并没有发火,而是和颜悦色的蹲下身子,把纪平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并把纪平按到了座位上。
“平儿,这些日子,底下的人,没有亏待你吧!”
“当当然没有!”尽管伯父的语气十分和善,但对方越是这样,纪平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强烈,乃至于他都不敢开口,向伯父诉苦。
“没有就好,这些天你该吃吃,该喝喝,可千万不要亏待自己啊!”纪族长的语气愈发温和,对纪平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和善。
然而,该吃吃、该喝喝这个词,是能对正常人说的吗?
在纪平的印象里,狱卒会对即将面临死刑的犯人这么说,郎中会对生了绝症的病人这么说。
无论是死囚还是病人,之所以会听到这句话,完全是因为,他们活不了多久了。
纪平虽然纨绔,却并不是笨蛋。
纪族长表现的这么明显,他哪能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意思。
“果然,伯父是要用我的头颅,去给武秋生负荆请罪,我果然是要死了吗?”
想到自己即将尸首分离,纪平一咬牙,鼓起了些许勇气。
一骨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牙齿打着颤,把自己思索了许久的应对之法,说了出来。
“伯伯父,你不要杀我,不要拿我的性命,作为给武家赔罪的礼物。
我我有办法,能够让我纪家,重新振作起来。”
“哦?你有办法。”纪族长的眉毛挑了挑,多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
收入的降低,在本县威望的下降,无一不显示着纪家的败落。
作为族长,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家族数千年、几十代人的努力,毁于一旦。
纪族长不想成为千古罪人,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家族度过这个危机。
危机来自于武秋生,最好的解决方法,莫过于低头,求得对方的原谅。
那么,怎么才能让那个年轻人消气呢?
在纪族长看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用纪平的人头去赔罪。
只要能让纪家顺利的传承下去,纪平这个嫡系子弟的性命,根本是算不了什么,就算陪上他这个族长的性命,也不在所不惜。
身为纪氏子弟,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应该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
当然,用家族子弟前去赔罪,是不得已的做法。若是能有更好的方法,纪族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了寻求他人的原谅,而杀害纪氏子弟,即便家族顺利延续下去,骨子里的耻辱,也无法抹除。
就像南宋皇帝,为了向金国求和,连下十道金牌,召回岳飞,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之赐死一样。
宋高宗赵构,虽然暂时平息了战火,却留下了千古骂名。
纪族长,希望家族顺利传承,却不想留下骂名。
所以,他给了纪平一个机会。
即便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想出来的方法,极有可能很不靠谱,但万一可行呢?
本着听一听,也浪费不了自己多少时间的想法,纪族长给了纪平讲述自己计划的权利。
“你有办法让我纪氏重新振作?快说来听听,如果你的方法有用,大伯给你做主,恢复你昔日的地位。”
感觉到了生的希望,纪平急忙起身,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纪族长身边,断断续续的说起了他想出的方法。
“伯父,武秋生那小子,就读于我纪氏族学。
平日里,我虽然和他接触的不算多,但也从澹台梓萱那里,听到了不少有关于他的消息。
比如澹台梓萱常说,武秋生那小子如何如何有才,曾经做出过什么样的文章。
以前我一直把澹台梓萱的话,当成放屁,但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给了我迎头一击,让我不得不信。”
“别婆婆妈妈的,你说的我还能不知道,说重点。”纪族长听纪平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忙出言打断,身为开窍境的强者,他至少可以活300岁。
如此长寿,按理来说,他并不缺少时间,可他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听纪平诉说这些琐事上。
“伯父别急,您接着听下去,马上我就说到重点了。”纪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加快了语速道,“时过境迁,现在我知道,澹台梓萱的话,绝对是真的。
既然她的话是真的,既然武秋生那么有才,做出了那么多文章,那么为什么我们丰平县,从来不曾出现过异象?”
“对啊,如果武秋生真的那么有才,那他写出的文章,必然才气冲天。
不说能够引起整个陈国震动,至少也能在我们丰平县,引起异象吧,但这异象为什么没有出现过?”
能成为纪氏的族长,纪族长绝对不可能是笨蛋,根据目前得到的线索,没过多久,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武秋生写出三字经和千字文,没有异象,是因为他的作品本身不完整。
经过澹台仲元补全后,作品才算完整,才能被县令看中,送入圣院。
以此类推,武秋生的其余作品,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用引起异象的?
如果把这些未完成的作品,献给某个大人物的子嗣。
让那个不成才的子嗣,得到巨大的好处,这么一来,他纪家是不是就有机会翻身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