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官,淮阳军属于青州帅司管辖,我跟兴仁府借不着。”
“奥奥,你看我都糊涂了,我曾在阳谷县任职,帅司刚刚从郓州转到兴仁府,这一挪不要紧,晁盖起势作乱,一发而不可收拾,糜烂至今荼毒三州。”
单廷圭道,“当初恁就应该拦着他们,别让他们迁走。”
“人微言轻,说话没人听啊!罢了罢了,不说那些旧事了,回到正题,既然帅司在青州……”李弥逊狗呆,沉默了数秒,“左近州府都不属同一个帅司啊!”
“不然呢?徐州、宿州、泗州、楚州、海州我都发了请求支借,两处直接拒绝剩余都未回复。今早刚发了一封奏报,告知这里的情况,直接发枢密院了。”
李弥逊沉默,“眼下的境遇,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我还奇怪他们为什么先行南下破涟水军,原来你这里……”
“看我是个软柿子呗。”
“更像柿干……”
单廷圭道,“利郎官,恁别一直埋汰我啊?现在这情况怎么解决?坚守我倒是不怕,但本就孱弱的淮阳军硬是被拆成了两部分,实力大减兵力不足,贼兵若是暴起攻之,我很难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以单将军的官威,压制不住麾下的军汉吗?”
“不瞒郎官,我被调来的时候,是允许携带亲兵的,只有200人矣,没有这些人在帮我管着,我早就被气死了。营寨破败、训练废弛、军械毁损、营房漏雨、拖家带口者挤在一小屋内,到处污秽不堪、哪里是什么军营,根本就是灾民营地!比那还糟糕!上一任主将,就该问斩!”
李弥逊好奇道,“上一任主将是谁啊?”
“哎呀我没问,别提他!反正是气得我鼓鼓的。”单廷圭的脸色更红了,“人都已经走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我能怎么办!想想办法解决才是当务之急!安抚使司派来辅助我的周昂,也是两眼一摸黑,我俩大眼瞪小眼。”
李弥逊起身,“这样,陪我走一遭,实际瞧一瞧,我再奏有司,楚州大城也,他那里储备充足,或可一借。”
“恁去楚州的时候,接待的官吏如何?好说话吗?”
“不太好,楚州衙门内部好像也搞内讧,涟水军就在楚州就近,事发之后却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去探查,不知何故。”
“那…”
“那也要试一试!现在就走吧,带我去各仓瞧瞧。”
到此时,单廷圭早吧之前的种种怀疑戒备抛之脑后,爽快答应带路,查看了四城防御,各种军械甲兵的安排,城防用具、仓储粮米、队正户长凡此种种,都一一瞧过了。返回后,李弥逊根据看到的情况,斟酌用词,挥笔写下了奏请,派出最好的斥候飞马去应天府送信。也不能指望得到快速回复,所以两手准备,李弥逊还要再走一次楚州,直面向楚州高层提出借请!
非常规的违规手段,特别紧急,只能特别使用了,或是请来一二都监带兵相助,更是再好不过了。
单廷圭对此不看好,说了一次被李弥逊堵回,就再也不提了。
尽责的李弥逊歇了半天,就要折回楚州,这令单廷圭大感意外,劝其再休息一夜,李弥逊义正言辞,满满的责任心,单廷圭有些佩服此人了,便选派三员黑甲骑士,乔装改扮护送李弥逊折回楚州请援。单廷圭则带队巡查周围的村堡渡口,掌握贼兵的动态,判断他们的主攻方向。
敌不动,我不动。
……
宿迁城外围,侦察兵看到了这一小队人马,见之甚奇飞速去报上官,在这附近值守的却是项充和杨雄。
“你看清楚了,是昨天进去的探子?”
“不像是探子,更像是送信的,他从南面儿来,我们都没想到他身份特殊,但见他在城外眺望,被城内的军卒冲出来俘了去,今天又安然无恙出来,身边还跟着三个大汉,我等就猜测,此人绝不是普通人!所以来报头领。”
“啧啧,杨兄弟你怎么看?”
杨雄道,“还能怎么看,追上去瞧瞧呗,若真是军汉,保护的一定是信使!拿下他必有重要的消息!”
项充道,“好!那杨兄弟在此值守,我去去就来!”
“哎别介!项兄弟,这差事我去如何?”
“”你去行吗?马术如何?
这一下问得杨雄窘,“呃,还行吧,自认为比大多数人强些。”
“那好,这差事便交给你了,别让他们走脱,快去吧!我来挑人~”
杨雄去挂甲骑马,项充这边点了8个亲兵,片刻后两队汇合,在侦察兵的带领下,直向南追了下去!
……
杨雄的马术其实并不怎么样,用俗话讲来就是会骑、不恐高而已,慢慢哒哒往前奔驰尚可,小快步冲刺也尚可,但那只能短时间乘骑,如是两三个时辰那种长途,杨雄就顶不住了,腰椎臀胯腿都被颠儿得酸痛麻木,跳下马来两条都合拢不了,杨雄欲哭无泪,自己这是何苦来哉,没有驾驭的本事,吹什么牛皮……自领的差事,含着泪也要完成!
前面的李弥逊好像知道身后有追兵一样,自出了城门就飞快奔跑,玩命压榨马力,杨雄追之莫及,明明才耽误了半个时辰,却好像错过半天……
好险好险,渡口挡住了李弥逊的行进速度,在淮阴渡口,凑足了一船人才发船,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李弥逊运气不佳,这条渡船他们四个排前四。李弥逊想出示印信公文叫艄公快些开船,怎料艄公认牌不认人!这是官府经营的渡口,艄公、水手都是官府雇佣来了,你们想我提前开船渡河?那可以啊!只要包下这条船就可以了!
李弥逊对此无言以对,自己走的太匆忙,忘了跟单廷圭要点儿路费了,结果路上吃喝草料,都是李弥逊自掏腰包,掏着掏着,掏破窟窿了,没钱了!李弥逊尴尬,只得将一人一骑留下,马匹质押给当铺,得了些钱以便付船费……然后就被杨雄一行人追赶上了。
渡口码头也有军兵驻守,见对方来势汹汹,便敲锣打鼓做准备。
李弥逊大喜,“果然是忠勇之兵!”
甲士幽幽道,“我看他们是在瓜分船钱,然后趁乱逃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