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收势，信誓旦旦道，“陛下，自然是可行的，以休整花圃为由头，把宫墙那边片儿都围挡住，然后由我亲自挑选工匠开挖，直直挖过去，挖到绣楼之下！”
赵佶闻言嘴角翘，“听人说兵书，几里长的地道都可以挖成，那宫墙到绣楼也没多远是吧？”
“臣来之前还专门瞧了，没有很远，直直过去，恰好没有水渠沟壑，谁说这不是天公作美呢？欲成陛下好事啊！”
赵佶更喜，“那这边开挖的话，绣楼那边也要动工吧~”
“小场面陛下！从两头挖，或是从一头挖都是一样的，两头开挖同时向中间推进，还不一定能在中间冲上呢，就不如咱们这边一路开过去，待进了院子到了地下，臣再带人过去修整洞口，只消半日光景便可妥当，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更好？”
赵佶击掌，“妙啊！真是妙啊！那这事儿就全部托付给卿了？”
“臣必尽全力把它办好！”
赵佶搓搓手，“那我现在就写手诏，你直接拿去找人手，一定要可靠人手！”
王黼笑，“我一定找那种不会说话的哑巴来做。”
赵佶一笑了之，王黼亲自研磨，赵佶一挥而就交给王黼，君臣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王黼起身告辞了，出得宫来直奔约会的地点，蔡家的一处私人公馆，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待客人，像蔡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前来攀亲的远房，豢养的幕僚门客，侍候的高级跑腿帮闲，都不可能住在府上，住在客栈又不够私密方便，就都安置在这里，亲疏有别分跨院，蔡攸空置一两间用来偷闲。
热浪天气，门扇敞开着，蔡攸与妻舅宋昪在里面小酌，王黼乐呵呵出现在门口。
“居安，成了！”
哈！蔡攸推一把宋昪，“真有你的！”又冲王黼道，“将明快来坐下好好说说！不用关门，这是我自己家的产业，你去叫门外的仆人把守好，任何人不得近30步之内！”
宋昪在侧哈哈大笑，“30步不让人靠近，你干脆别让人出门好了。”
“嘿~反正别进那个门就好~”
王黼便多走两步出去告诫一声，又转回来嘻嘻哈哈，蔡攸、宋昪早斟满了奇香飘逸的葡萄酒。
“恭喜王少宰，贺喜王少宰啊！”
王黼笑嘻嘻接过酒杯，“还是景裕的好主意啊！我不过就是跑了个腿罢了。”
“唉！少不得你这一环嘛！如今更得陛下宠幸，将来可不要忘了我们兄弟啊！”
“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忘了两位的抬爱！我先满饮此杯！”说罢咕咚咕咚下了肚，凉意填满了燥热的肠胃，整个人神清气爽~“真是好久啊，不似太原府的酒，是西域的吗？”
“哟，好品味，居然能尝出好坏了~”蔡攸笑笑，王黼的木耳朵木舌头在圈儿里可是出名的，好酒好茶好音分辨不出好坏来，只会跟着人说好，若是问他这个与那个有什么区别？他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所有人都知道他木舌头木耳朵。
宋昪问道，“挖地道的主意，陛下可还满意？”
“当下就拍板决定了！给我一份手诏，我这就要寻找工匠开工了，景裕兄，这可是你的长项啊！可有那哑巴工匠给我搜罗一些？”
宋昪摸着下巴道，“哑巴工匠？是怕地道的事情外泄对吧？这倒是难为我了，我监工西宫的时候，也没留意这个啊~要不我派人回去问问？”
蔡攸道，“你用工十余万，肯定有三五十个先天残疾的哑巴、结巴，这准没错儿~”
宋昪想想，“是这么个理儿，那今晚我就派人去问问，两三日内帮给勾过来，你呢就做面上的工作便好，把围栏搭建起来，闲杂人等清除出去，守卫还是要忠诚的…”
王黼大喜，拿了酒壶给宋昪倒酒，“啊呀呀！景裕兄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敬兄一杯！”
宋昪笑呵呵接了酒，与王黼对饮一杯。
三人又聊几句轻快话儿，蔡攸把话题转到了宋昪身上，“你办事儿也低调一些，别再来强征了，也别当街闹出人命了~”
“哪有闹出人命！李彦在鲁山闹出人命，吹到开封城里，还不是烟消云散了？”
蔡攸骂道，“你知道个屁！李彦那是许给多少人好处？又给盛章那厮塞了多少银钱，御史有几个没收他的黑心钱？有杨太傅在里边使力，才把事情压下去的，这李彦一死倒好，又把案子翻上来了。”
宋昪嘟囔道，“风波过去，还不是没事儿人一样~”
“李彦若不死，他这次就被杨太傅推出来顶缸了！现在人死尸灭，还能追究什么？太傅的头衔不也被取掉了？只是咱们出于恭敬，还这么叫他罢了。可是你呢？谁来替你顶缸？我的好舅子！”
看着二人斗嘴，王黼摸了酒自己一人喝，因为朝廷被几件大案、京东的灾民乱、贼匪乱、漕卒乱诸多杂事已经撑得满负荷，各有司都在全力运转，眼下没有人顾得上宋昪的这件小案子……嗯，相对来说是小案子，强征民夫不给钱而已，比起当年的狠决，挖20里坟茔烧骨殖，还是低调很多了。
事情起因于政和年间，有人给赵佶进宝、进献祥瑞，把赵佶乐得屁颠屁颠，心里一高兴就赏赐，群臣们一看：哎哟！这可是升官发财的捷径啊！咱也搞一个献上去，于是乎一时之家，各地献媚的官员疯狂收罗奇珍异宝，敬献赵佶。凡是看不懂的东西呢，就叫来文物业余爱好者蔡京帮着掌掌眼。
政和二年，民间进献了一块一尺多长的玉石片，长得像玉圭。群臣都说不出它的来历用途，唯独蔡京给憋出了鉴定报告：这玩意儿了不得啊！这是大禹用过的玉圭！
嚯！赵佶都被镇住了！真的是大禹用过的玉圭？那可是天下之宝，比秦始皇的玉玺可牛叉多了！
当年，赵佶就在大庆殿搞了一个盛大的受圭仪式，并且大赦天下，对蔡京等人给予了重重的封赏。
这样还不满足，赵佶就思量着，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死去的老爹神宗和哥哥哲宗，想到就干！政和三年正月，派人前往河南巩义的赵家陵园，去给永裕陵和永泰陵送信儿，告诉亡魂我搞到大禹当年用过的元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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