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做完主要部队的出发任务后,梁孝杰依然亢奋不已,对着战局舆图久久痴望,环伺幕僚勾记推演,算出行军速度,计算耗费钱粮,每日的消耗,都是压在梁孝杰身上的重担啊!但在胜利面前,梁孝杰暂时顾不上了!他已经动了家财的心思,当然,只是动了心思,真正必要动的时候,还得先和老爹打招呼。
一亲随叩门道,“梁帅!郭永求觐见。”
“哼!磨磨蹭蹭才过来!叫他进来!”梁孝杰对郭永代任以来的作为非常不满,一时想换掉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为了谨慎起见,单独考察过几个人,不是胆小就是激进没脑子,梁孝杰实不敢再冒险,就叫他保持现状勿要生事,又支援了一队兵和些许钱粮,好不易从郓城县土财手中榨取出来的。
梁孝杰在来兖州的路上,就向郭永发书要兖州大营的资料,以方便自己安排事宜,郭永不敢怠慢,又亲自跑了一遍点算各种军资、兵额,推荐能干文吏、精锐将佐以供梁孝杰驱使,梁孝杰的出兵命令发出后,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啊!需要抽调兵力,密织罗网,安抚军民情绪,许诺一定好处,记录赊欠的功勋,统统都是郭永一个人的事儿,至于朱胜非,泗水兵败之后,自请解职回京了,当时兖州军上下弥漫的绝望,那真是差一点儿就压垮了所有人!
所有这些事,简单协调之后,编成厚厚一本备忘录,交给了前来接管的文臣武将,而后的郭永,带俩三亲兵,离开了兖州大营来到兖州城,准备接受梁孝杰的斥责。
“郭漕官,梁帅叫你进去。”
郭永点点头,亲随的态度便是梁孝杰此时的状态了,迈步走了进去。一群幕僚文吏瞧见了,默默离开梁孝杰的喷火区域,免得被误伤。
“拜见梁帅!”
“郭永,我不是叫你立刻起程吗?怎么现在才来?”
郭永不卑不亢道,“兖州大营杂事颇多,郭永害怕移交不力,会耽误梁帅的用兵计划,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请梁帅责罚。”
“坐在权知的位置上,什么感觉?”
“心累。”
“因为钱粮吗?”
郭永心说:你知道还问我!当初跟你请钱粮8万贯,你送来3万出头,路上还被押运的军卒民夫吃用掉一些,我拿这么点儿钱粮,光糊口都紧巴啊!怎么振奋军伍,叫他们上阵卖命?后来屡次请钱粮,最多的一次给了4千石,直到今天整整两个月了,当初我求请的8万钱粮,还是没给够!
要不是泗水决战打了败仗损兵折将,兖州大营的口粮都成问题!
梁孝杰看着郭永狠狠点了点头,“对,就是缺钱粮,很缺。”
哼~梁孝杰没有接话,“兖州大营十几万人,曾经怎么筹集的军费军资?如今怎么好意思张口问友军要钱粮!见了蔡大使,我可要好好问问他!”
兖州大营名义上的主帅是蔡居厚,只不过由于战场突变,蔡居厚一直没来兖州大营接手,直接转头南下处理漕卒之乱了,后来朱胜非代职临时主帅……这口大黑锅就再也没有人觊觎,直到郭特使霞光万道般的出现。
起初,郭永也认为兖州大营的军费问题是内部管理不善的问题,后来发现九大营的设立初衷,远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这里面的牵扯甚多,郓州、济州两个输血望郡自己也失血严重,这才造成兖州大营钱粮吃紧。了解过后,除了痛斥晁盖这贼子,还能埋怨谁?
梁孝杰见郭永像个木头一样戳在那里,踱出几步道,“郭永啊!我把你派来是收集兖州大营的情况,贼兵的情况,我只需要这些,可是你自作主张掺合借钱粮的事儿,把我也拉下了水!不是说军民不该救,而是你的方法很有问题!管辖权不清晰的情况下,这么一大笔钱粮,那可都是我自费出啊!你想过没有,朝堂上那些阁老,是不会认这个账的!”
郭永道,“梁帅,事从权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万一军卒哗变,那灾祸不可想象…”
“哼!天下赤佬,要钱赖钱的方法都如出一辙,我知道你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儿,可你也该收收你的善心,要不然他们不会敬你,也不会怕你,你驱使做卖命的搏杀,他们就会临阵跟你讨价还价,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你组织泗水决战的时候,有没有军校蹦出来先要赏钱?”
郭永脸一红,当时的情况还真是这样……很多将校拿着一去必死的决心来跟郭永要赏钱,郭永如之奈何?提前预支了钱粮,甚至把龚县的官田、官产都变卖了凑钱给他们发,程万里也有同样的遭遇,幸好还有城内大户帮衬着。
“快报上没有敢说吧?你是怎么解决的?当众下跪、好言相劝?还是义气感召?”
郭永长拜,“永,有罪!请梁帅缉拿归案!”
梁孝杰皱眉,“怎么,很过分?”
“永擅自将龚县的官田、官产分卖了筹措军费赏钱!”
“什么!你怎敢如此!”梁孝杰闻之震惊,而后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擅自发卖是流罪吗?况且你真缺那几个钱吗?就这样,就要发卖官产,你好大的胆子!全不作数!全不能作数!契纸带着没有?还在龚县衙门?来人,立刻去龚县,全部给我赎回来!”
两个心腹急忙抛下手中的活计,哒哒跑来听吩咐……郭永就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半刻之后,被梁孝杰揪住一顿好问,最后关入禁闭,移文应天府宪司审理!
京东西路宪司主官,提点刑狱吕颐浩还在济南干仗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