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的军校往下传声,迅速有人跑去告知都头,拉开寨门冲出十余骑,跑出二里地,看到陈规带着四五人返回,两波人马交汇。
陈规喊道,“有没有贼兵的动向?”
都头道,“他们已经来过了,丢下几颗首级遁去了…下官去看了,不知该如何处置,就在附近掩上了。”
首级…陈规一阵心痛,“大概有多少?”
“十三颗。”
“带回来烧了,骨灰包起来带给他们的家人。”
“喏!”都头领命,“陈书吏,那些来挑衅的贼匪只有七八人,下官想去追,又怕着了他们埋伏。”
“一定要抑制住内心想立功的冲动!贼在暗,我们在明,万不可暴露实力,也不可拿人命去冒险!”
都头道,“陈书吏,看那些五官扭曲的首级,咱们的实力,贼兵难道不知道吗?”
陈规默然,贼兵当然都知道了!知道这南北两寨!知道这儿正经军卒只有80人,剩余全是民兵水平!
“70张弓弩,箭支充裕,叫他们也胆寒!”
队伍沉默着、警惕着四周,回到了营寨,都头率队伍返回首级那里,把它们带回来。陈规下马,早有仆人扶着。
什长、伍长们凑近来问,“陈书吏此行可还顺利?”他们都知道那个人很难说话,又我行我素,生怕到时贼兵来攻,这刻薄的家伙会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倒是不至于,故意拖后如何是好?谎称等待战机如何?有些糟糕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很快就会传播开来,传染所有人慌张。
陈规,就是去要个痛快话儿!一旦有警,互相支援!要果断!
可是呢这趟拜访,叫陈规心里不踏实。
刚去了北寨,陈规说明来意,受到了军使的极度重视,邀请陈规入内细谈。大家都是同个战壕里的官长,陈规也就不藏着捂着了,把最新消息如数告知,南岸的四个前哨寨被贼兵一天之内都拔除了!自己的一些推断也全部托出。
这些消息让军使大为惊愕一声,但也没有惶恐,他不觉得贼兵能来多少人,顶多两三个小队来打劫粮食的,可能比较凶残,但不是打不死的。
趁着军使琢磨的空档,陈规就摆出了自己的计划,一支小队寨后巡逻,防止贼兵绕后攻击,两寨之间商定灯语,以便互相配合。贼兵大概有多少,你和我是内外夹击,还是你冲我后扑,哪个方向可能有埋伏,我这边的地形哪里可以追击,再深度强化一下。
此间过程中,军使频频点头,陈规也乐得这样,觉得这人虽然不易相处,但大事上一点不含糊,知足了!
待陈规说的七七八八,那军使突然开口了,“陈书吏,你的好些想法,是不是太保守了?咱们坐拥优势兵力,如此龟缩打法,被败了自己的锐气。”
陈规道,“军使,你的想法我了解,但咱们不能看低贼兵的人数,以及个人实力,其但凡来到这里的,都是骄横之辈啊!”
军使道,“我知道,应该都是死士,但在弓弩面前,死士能碾几颗钉?陈书吏不要妄自菲薄,咱们兵丁的实力,完全不弱于贼兵!”
陈规知道这种争执没有意义,不影响自己的计划,那就随便他说把。
岂料军使的话还没有完,“那个,陈书吏,你这么多安排我都附和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同意我的一个小小要求。”
陈规随口道,“你先说说看。”
“我的想法啊,贼兵此来,人数必然不多,即便人能攀援走绝路过来,那马匹也不可能过来,前哨四寨,损失了多少马匹?”
“如果余下的都被贼兵拿去用,有6匹。”
军使继续道,“6匹马,贼兵的机动能力必然不足!咱们可以利用优势突击他们!”
陈规道,“贼兵也不可能傻乎乎站在那里任你杀啊!躲到乱石荆棘之间,纵马也冲不过去,看得到,打不到!”
军使辩道,“如果发现贼兵,可以兜后追杀,运气好,可以截留贼兵啊!”
“前提是贼兵来攻。”
“你说的这计划,不就是应对贼兵来攻?我都同意了啊!有警便快去支援,互相守望!你还疑我?”
额……居然把陈规问住了!刚才、好像这厮也挺配合的…并没有刁难自己,那就,“军使深明大义,吾敬之!”
“所以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这都不许?”
额……陈规嘴巴都合不上了,“恁的请求是什么?”
“把南寨的马队交给我,到时候我亲自率领,截杀这帮贼匪!当即要他们魂飞魄散!后悔来这里!”
额……陈规短时间内的第三次石化,“如果把马队集中到一起,南寨就完全丧失机动能力了,但有复杂的传信,如何送达?”
“我要两支马队合并,又不是把你南寨的马队全部搜刮空了!传信骑兵自然留个两三匹,这样行了吧?”
陈规感觉下不了车了,军使那一双期望的眼睛,该如何婉转拒绝?怪不得这厮前面频频点头,同意自己的计划,还以为这厮转性了!有大局观!原来在这里等着!是图谋自己马队的使用权!如果全掌握在他手里,45人的骑兵狂冲起来,轻易可冲垮二三百人的贼步兵!
“陈书吏你想想啊!被贼兵围寨攻打,你这些马队是使不出力的!他们在寨门口抛洒铁蒺藜如何?前哨营寨有不少这东西吧?到时候你怎么追击?你不如把他们暂调我指挥,你那里冲灯一亮,我就带马队狂风般杀至!到那时,你想想!哈!”
陈规犹豫道,“贸然出击,如果贼兵有准备,你刚才说了有铁蒺藜…”
“陈书吏你糊涂啊!他们还能满地撒满铁蒺藜吗?我绕一个大圈从背后兜他们如何?只要人能跑的地方,马匹自然也可以!”
陈规还是后怕,“虽可以一举荡之,但感觉风险太大…”
军使道,“陈书吏,你是舍不得马队呢?还是害怕我会孤军犯险?”
陈规辩白道,“军使是领兵之将,马战追击自然是能手,我就担心会中了贼兵埋伏。”
军使不耐烦道,“陈书吏!你这样事事小心谨慎,前哨营寨保住了吗?这就是分兵之祸啊!集中兵力打声势!杀贼夺势!你要是不放心,领兵随后赶来!强弓硬弩,骑兵纵横,贼兵有多少命往里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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