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郭永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时中兄!你这是当着我!我就当没有听见了!你莫再乱说!小心隔墙有耳罗织你的罪名!”
陈经郛不作声,马伸又道,“这些奸宦不死,我朝难有宁日!对谁我也这么说,我不怕他们。”
“时中兄!我知道你是个正人!胸中或有忿恨!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要维护好泰安县,抵挡贼兵犯境!这是首要大事!休要再提此事!”
马伸顿了顿,“谨思兄倒是有趣。”
郭永道,“我从阳谷县过来,听闻三州已经败坏如烂泥,自是心焦啊!梁公子的大军暂时不可能调过来的!必须做好当前!”
“我亲自去说服,可行否?”
郭永摇头,“想必此事,闻钤辖与王贼已然激战,没分出胜负之前,没彻底碾杀之前,梁公子是不可能分兵,你换做他的位置想想就清楚了。”
“我懂,只是能增援个三四千也好啊!大不一样!”
“最近抵达的兵力,肯定直接派去围剿王贼了,日后若是富裕……我现在就可以修书一封…”
“那就快点吧!言辞恳切些,记得多带粮草。”
额,郭永刚要摆开的阵势又停下了,“我想知道,兖州大营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整个泰安县搜刮尽了,保甲、壮丁少食,优先供应军卒、牲口,这种情况下,只能撑三个月!将官军卒的月俸,从去年就开始拖欠了,对军心影响很大!”
郭永惊掉了下巴,“怎么会这么严重?难道王贼烧粮草了?”
“积年的旧疾一下爆发罢了,田亩抛荒、百姓离乱、官府收不来税,大肆征壮丁修筑工事,又有虐待逃杀,百姓更乱,吃穷了诸县的存粮,又无处补充,可不就这样子了?沧州、三州、漕卒,三波大乱拖垮了整个京东!想要治病,必须大量银钱粮草救治!要么就是立刻结束战乱!在六月之前招回百姓耕种!”
郭永点点头,“希望梁公子能快刀斩乱麻了!河北的存粮还有大量的亏空。”
马伸冷笑一声,“王伦那人可不好对付。”
陈经郛道,“河北又无战事,怎么会出现亏空?”
“边境不安,陛下教诸帅囤积粮草,以备兵需,自前年开始就在准备了,据我所知,不到预算的三分之一。”
马伸仿佛在听天书,“什么?两年了还不到三分之一?河北富庶之地,怎么会这样?”
郭永摇头,“上下都在用力,可就是缺,你能怎么办?抢百姓的吗?”
“那就是,额定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河北路的征收、和买上限!要不然,以河北丰硕之地,没有理由凑不够额定!”
郭永拱手,“时中兄真高人!”
“别吹捧我,只是懂一点民生罢了,德州的王仲山,博州的高廉,他们的臭名,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国之败类。”
“梁公没想着治治他们?”
郭永道,“王仲山已经调走了,隆兴铁塔已然铸好,还能说些什么呢?”
陈经郛道,“弹劾啊!以梁公的身份,上书陈诉罪状,陛下焉有不理?为何此次动兵,北路军的主帅是高廉?河北没有人杰了吗?”
额……郭永局促不安,有些事他也是反对的,但是反对无效,他那会儿官职还没下来呢,人微言轻。
马伸却道,“四郎,你发现没有,谨思兄似乎有所顾忌,不肯坦露心声相谈。”
“是的,尤其是关系到梁家,,真是令人好奇。”
郭永被臊得大红脸,“有什么不能说的!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的官职与时中兄不一样,不是凭自己本事考中进士得来的,是得了家父的恩荫!因任上气忿不过,辞官回家了!后来,后来被我爹训斥,梁家拉拢贤才,我就入了梁家幕府……”
“等等,为什么辞官了?”
……
马伸、陈经郛闪动着眼睛,听郭永这一路的故事,发发牢骚,直到郭永把经历说到押送军资,突然就打住了,“好了,下面的事太丢人了,不值得一说,就是我失败了,要找王贼报这一败之仇!祭奠我那些阵亡的部下!”
“明白了,国仇私恨,怪不得你这么记恨王伦。”
郭永非常不理解,“都是这个王贼惹出来的乱子,难道你不恨他?”
“我们与他……”
“话说,我听到一些谣言,王伦曾与时中兄很熟啊!”
“呵~谨思兄,你是哪里人?”
“大名府人氏。”
“头一次来东边?”
郭永道,“可以这么说。”
“我来告诉你啊,想当年,王伦是郓州很有名望的大绅,善人!半个郓州的人都知道他不为过!豪族大家,官宦贵绅,三教九流,他是什么人都结交的!当时成立了个环梁山泊联盟商会,是六大家联盟,你知不知道,还有梁家参与?”
“我去!梁家也与王贼相熟!”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样王贼王贼得叫。”
“他便是贼首,为何不能叫?他杀我部下,给我戴上镣铐,此等羞辱,我还要找他算账!”
陈经郛突然开口,“戴上镣铐?你难道被王伦俘虏了?”
郭永狗呆,结巴道,“啊!是…怎么滴!我失败被俘了怎么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马伸没好气得一笑,“王伦居然会放了你这种人,他没拉拢你吗?”
“做他的白日梦!拉拢我!我忠心如山!忠于大宋朝廷!”
看着郭永一脸郑重,惹得马伸发笑,陈经郛道,“肯定是正道漏了谨思兄,要不然以他的脾性,会拉着你说好几天悄悄话!”
哈哈~二人笑的恣意,郭永不悦,挺严肃的一件事,你们笑什么!笑什么啊!
“即便二位曾经相熟王伦,但如今他已是造反大贼,恶名昭着,我劝二位今后还是少提起他的姓名,以免沾上无妄之灾,我说认真的!”
“好好,都依了你!快写求援信吧!三五千不嫌少,自备粮草来支援,越快越好!”马伸摁着郭永急写了书信,陈经郛拿了去灯口烘干,立刻封皮火漆印记,拿着出去就去送发,目送陈经郛出去,郭永都惊呆了!“这么着急?”
“军情一项紧急。”
郭永道,“我按你的要求办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讲讲兖州大营的事?从最开始讲起!”
马伸瘫着身体,脚丫不自觉都蹬到郭永膝盖了,懒散道,“我亢奋劲儿已经过去了,你要问什么,直接点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