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通缉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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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艄公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形有些蒙,准确的说,是王伦一个人满面怒容,道士却依旧风轻云淡。



    “得了罢,昨晚四个人睡得和死猪一样,如果贫道要作恶,一个都逃不了。”



    “王官人,你和道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早醒来,道长只是在安然生火,并没有动船上分毫,不是恶人。”艄公开腔了,刚才闲聊一番,觉得道长道法高深,相见恨晚,所以大半只鸡都给了道长。



    王伦被堵的没了脾气,被打脸红,道士又指指卧石,王伦叉腿坐了,逐渐恢复的嗅觉也开始让人不省心,浓郁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道士不说话,王伦干坐返口水,短暂的无声之后,艄公儿子屁颠屁颠跑来把剥好的鸡递给了王伦,笑一声,“小官人还赖床呢,我去叫来。”



    王伦看着眼前诱人金黄的鸡肉,伸手要拆鸡腿,一道黑影晃过,油纸包裹的整鸡却到了道士怀里。



    “看官人脸上肥肉堆积,身形迟缓,肉食吃多了不好,这样,一只鸡腿足矣。”道士果断得扭断一只鸡腿按到了王伦手里。



    “臭道士!别太嚣张了。”王伦刚喊出一句,一柄带鞘长剑直抵咽喉。



    “我说了,你我恩怨未了,你害得我逃出沧州连夜奔亡,肚中空空,直到此时也没有犯戒,可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人。”



    “哥哥!”李宝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一个小身影朝王伦跑来,一把握住道士的剑鞘,“你个坏道士,不许害我哥哥。”



    道士一笑,“是个机灵娃儿。”反手收回长剑,又摘下一只鸡腿递给李宝:“你哥哥得罪了我,你没有,看你们也不是亲兄弟,不如拜我为师,跟着这纨绔官人没什么出息。”



    李宝虎气得一叉腰,“坏道士,你比不得我哥哥,我哥哥为了给俺爹娘报仇,跟几十个山贼打斗,你这没卵子的怕得只会跑!”王伦大汗,别这么吹我。



    道士哈哈大笑,“原来真是苦命孩子,小娃娃不要说笑,被这白脸骗了,他敢跟山贼斗?我给他伏地作辑。”



    李宝小大人一般一拔肚:“那你赶快作辑吧,我们刘坊村有几十个叔伯都亲眼送哥哥上山的。”



    “哈哈,花言巧语一番,自吹武功盖世,专骗你们这些小民的钱财,想不到你这白脸身手不行,骗人的本事不小。”



    “你胡说,我哥哥才没有骗人,同行的还有二十几个叔叔伯伯,听邻村说死伤了好几个。”



    “额…”道士一愣,还有同行的人?



    李宝小脸上爬满了欢乐:“我哥哥是大英雄!打山贼,官差不敢去,我家石头伯伯是村里的弓手都不敢去!”



    “等等,你说你石头伯伯都不敢去?那和他同去的都是谁?是同村,还是邻村的?”



    “是,是邻村的伯伯,奥奥,好像是好远好远的邻村。”李宝被问的口吃,王伦伸手揽回了李宝,把手中的鸡腿塞给了他。



    “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这伤心事了。”



    “这孩子的爹娘都是被山贼害的,那日我赶路也是被劫,落魄逃亡撞见了此事,官差拿山贼没有办法,我在村里养伤,有二十几个好汉路过,受一位员外委托,去找山贼寻尸,我想着去摸摸山贼的底,结果被偷袭了,好不容易才逃出命来,死伤了七八个是邻村传回来的,应该假不了。”



    “哪里的山贼这么嚣张?有多少人?”



    “京东兴仁府乘氏县附近的,村保正说有一百多个,我听着他们都有八寨主了,想着不会很少。”



    “京东……乘氏县在哪里?”



    王伦没好气朝东南一指:“距离此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么远,你跑那里做什么?”



    “我就是那里人啊,四处游学而已。”



    “你有没有去过雄州?”



    “我前半辈子都在自己家,这是第一次出远门,雄州,倒是听过。”



    道士眉头越拧越皱,死盯着王伦道:“那你来沧州为何事?谁人召你来此?”



    “要你管啊,老子想来就来。”



    “你说不说?”道士一瞪眼,伸手又抄起了长剑。



    “你丫是不是杀人放火的逃犯?被州府通缉了?现在怕得要死?”



    “胡说八道!”道士腾地起身要来抓王伦。



    王伦早有应对,一把木灰狠命甩了上去,道士一声惨叫,身体却控制不住向王伦撞来,王伦默念杨林教的保命绝招,一头朝道士下巴撞去,借势大喊:“老杜,还不帮忙!”



    艄公和儿子还在两人斗嘴的惊诧里,这就干上了?考虑到柴大官人吩咐的人肯定不是坏人,这么莫名冒出的道士不可疑也可疑了,索性上!



    三人缠斗道士,直争了半个时辰,现场一片狼藉,李宝抱了道士的长剑丢进了河里,跑去抱绳子环圈,好不易套住了道士一只脚,拴到了一旁的树干上了,拉了一个紧,转回来又套了一只脚。



    道士被三人争得慢慢筋疲力尽,终于被制服,渔网兜了绳子,手脚又重新扎住,道士愤叫不绝,两眼的泪水冲不掉满面的飞灰,样子无比狰狞。



    “宝儿,取我的足衣来。”



    片刻,世界都安静了。



    “我说,王官人,现在怎么办?”艄公和儿子摸摸身上的痛处,这道士真厉害,要不是迷了眼睛,还真是打不过他。



    “我包裹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我来给二位敷上。”



    真是久病成良医,王伦被治伤三回了,手法都清楚了,取来药,给二人敷,又换二人给自己敷,脱了衣服才知道这道士下手有多狠,王伦三人都心有余悸。



    收拾妥当,好好的一只鸡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王伦和李宝还肚中空空呢,这下更是瘫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河上的船只多了,有艄公认识的船家打问,艄公都推了去:客官闹肚子。怎么脸有上破口?家里婆娘抓的。



    怎么儿子脸上也有?自己打儿子,婆娘打自己。



    王伦喊李宝去吃点东西,起身去船舱看道士,一团的安详,刚才就是这么个东西,何等的强悍!也就是艄公父子臂膀有力,不然即使迷了眼也奈何不得。



    泪水冲刷出来的痕迹看起来可笑,王伦取了汗巾给他拂去土灰,自己从小到大没欺负过人,极少动手也是在学校,打几下就会被人拉开,经验严重不足,现在看这个大活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还真有点虚,自己可做不出来一刀砍死推下水的恶行。



    又舀来干净水擦拭一遍,猩红的双眼勉强睁开来,却满是惊恐,跟王伦想象的愤怒不一样。



    “怎么样?眼睛还难受不?点头摇头就行。”



    道士点了点头。



    于是王伦又给道士翻了一遍上下眼皮,道士一脸得颓废之色,比之前更颓废。



    “我给你拿掉,你使劲喊也没关系,直接扭送官府,我们人证物证齐全。”王伦一把抽掉道士嘴里得足衣,心里一阵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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