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红姨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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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黎呆愣在那里,甚至感受不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眼里,只有一道红色的影子,在冰冷的世界里,凋零消逝着。

    他似乎听不清了,隐隐传来山小岚和浪婉清的哭喊,浪皮的怒吼,浪白凤的尖厉的狂笑。

    呼。。。吸。。。

    大脑一片混沌,封黎下意识地坐下,甚至连手上伤口的剧痛都感觉不到。

    下一息,封黎感觉灵智在缓慢的回归,周围的一切渐渐明朗起来,眼眶却湿润着。

    他想起那个红色的慈祥的身影,想起那个怒斥并挽留自己的那个人,短暂的相处,他已然把她当作一个慈爱的长辈,一个值得自己守护的亲人。

    怒哮着,封黎腾然而起,无数金沙化成百十道沙掌,将浪白凤淹没,哪怕是十万条命,也必死无疑了!

    大口喘着粗气,封黎看着山小岚一边歇斯底里地哭,一边抱着红姨。

    封黎大步跑过去,跪在地上,红姨面如金纸,一道紫黑色的气线从天灵直指额心,浪婉清略通医术,此刻不顾损耗,将水蓝色的稀薄灵力疯狂注入红姨体内,然而却是回天乏术了。

    “小黎。。。照顾好小岚,等有机会,把她。。。带回到土族。”红姨声音微弱,面容却含着笑,依然是那么平和温婉。

    “娘,娘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山小岚扑在红姨身上,大哭着喊道。

    “这道玉佩。。。”红姨手已经漆黑一片,颤抖着举起,将破碎成两半的玉佩放在山小岚的掌心,虚弱中带着微笑,说道:“这是当初嫁给你爹的时候,你爹给我的,他在里面渡了两道灵力,当初对付浪铁犀用了一道,可惜被辛禺挡下,如今。。。它不会保你,可却是。。。一种念想啊。”

    “娘!你不会有事的,救我娘!婉清姐,求求你救我娘!”山小岚慌了,俏脸上挂着朵朵泪珠,紧紧拉着浪婉清的衣角。

    忽然,头顶那道逐渐稀薄几近消散的灵圣虚影,传来了一声似有似无的长叹,封黎抬起头,便看见山万寿的虚影低着头,看着地上即将死去的红姨。

    红姨也抬着脸,满含笑意地看着山万寿,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我,不准你死。”

    山万寿忽然沉声说道。

    众人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闪,那金色虚影便直冲入红姨的体内!

    没有一丝声响,也未起一点波澜,红姨就这样安静地闭上双眼,自她的灵台处,一道灵魂遁出,被金光夹裹着,融入破碎的玉佩之中!

    而那原本破碎的玉佩,在一片强光之中,逐渐合成完整的一块,挂在山小岚的脖子上。

    山小岚泪眼婆娑,捧着玉佩,不住地抽泣,一口气没喘匀,带着泪花沉沉晕去。

    封黎把山小岚抱在怀里,众人连大堂都没力气收拾,都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各自的房间,没有人能睡得着,伤的伤,残的残,这漫长的黑夜如同一个遮天的魔影,在每个人的耳畔低语着,复述着白日里的苦难和折磨。

    清晨的街头,叫卖声和喧闹声渐盛,封黎睁开双眼,眉头一皱,感觉身上无一处不疼,右手缠着白色的纱带,山小岚不知去了哪里。

    推开门,大堂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浪皮的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带,看见封黎出来,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好小子,倒是能睡,这已经过去三天了。”

    封黎挠了挠脑后戗起的头发,笑着问道:“这几天这那么样,有没有事发生,小岚去哪了?”

    “大事倒是没有,昨日浪香儿来过一次,收走了浪白凤的那。。。团尸首,并没有说什么。小岚在楼上,婉清在陪着她,她的情况。。。”

    封黎连忙点头示意,转身上了三楼。蓝色的帷幕仍在,里面却已经换了人。

    封黎咳嗽了一声,停了几息,轻推帘开,浪婉清拿着几碟已经凉透的饭菜,看见封黎进来,叹了口气,示意他进屋。

    封黎进到屋来,看见山小岚呆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枚玉佩。

    小脑袋上已经长出了青青的茬,封黎心头一酸,走过去,坐在小岚对面。

    “哥。。。咱们走吧。”

    山小岚突然喃喃地说着。

    封黎一愣,说道:“回土族吗?”

    山小岚摇了摇头,说道:“去哪都行,我爹的虚影把我娘领进了玉佩,肯定会有复活的机会。我要救她出来。”

    “去给哥哥治病吧。”

    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封黎说道。

    次日清晨,封黎带着山小岚,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渡口,长揖一下,郑重说道:“皮哥,婉清姐,珍重!”

    浪皮只剩下一条手臂,沉声说道:“保重!天下之大,我相信你绝不是平凡之人!”

    封黎和山小岚再次行礼,登上铁船,挥手作别。

    浪河郡内,郡守府中。

    一只纤手拿着一块灵牌,稳稳地放在灵位之上。

    正是浪香儿,手里的灵牌,刻着娟秀的三个小字:浪白凤。

    “哎呀,弟弟,没想到你就这么死了,真的是让姐姐好心痛啊。”浪香儿掩着嘴,轻笑着。

    香气袭来,她牵起衣袂,玉足轻移,在灵位之前,跳起了妖艳倾城的舞。

    “北方有青女,沈沈若莲沉。许君三只兔,从此三重门。谁人怜,拨帘若见兔,见兔如见人。”

    一曲小调唱罢,浪香儿倚着灵位高台,却再也没有一个寒如玄冰的美妇突然幻化出现,或亲昵或虚伪地调笑她了。

    “今年的冬天真的有些冷啊。”

    浪香儿裹紧了身上的白裘,这种冷,不是寒冷,是冷清,冷淡。

    低头苦笑,凭自己的实力,不知还能在这郡守之位上,渡过几个年头。

    高阁之上,一个光头刺青的汉子冷冷地望着浪河渡口,看着铁船缓缓破开白浪,向远方驶去。

    “师弟,实力不济跌了跟头,是你活该,可是这仇,师兄还是要替你记下。”

    骤雪初至,高阁中回荡的笑声,让这片天地,更寒了三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