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世新背着手,板着个脸沉默不语,下面这群老东西一个个挤眉弄眼,忐忐忑忑的偷瞄着储世新。
过了一会儿,储世新就有了主意,这些绿林里厮混多年的老痞子,最看重的无非就是个面子,他们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多是靠面子维持,为了一张脸子可以连命都豁出去。找到了他们最看重的东西,接下来就可以对症下药。要脸咱就给你脸子,我把你捧的高高在上,摔不死你们。
储世新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温言细语的对众人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咱们东北绿林界的翘楚,早年间哪一个不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手底下没有几条人命,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凛凛的。我储世新不怕告诉你们,就冲这威风霸气劲才入的行,对各位的英雄事迹也略有耳闻。”
一听储世新那夸大其词的吹捧劲,一个个都开始昂首挺胸,装模作样的捋一捋身上的军服,掸掸身上的灰尘,精神气十足,一股豪情油然而兴。
“营长,你这不是埋汰人吗?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绰号黑牛的赵东来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好似刚才储世新说的就是他一样,心里早就被储世新撩的心痒难搔,却偏偏弄出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这家伙一撅*,储世新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老东西就是爱出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点阵年旧事。储世新投其所好,说道:“就说你老牛,当年为了给被地主老财打死的爹娘讨个公道,只身一人抡起家里大锉刀往地主家里冲,单枪匹马,跟关二哥千里走单骑一样,五关斩六将,一人干死了十几个狗腿子,真他妈的带种,大伙说是不是?之后插旗子树绺子,义比水泊粱山聚义,更是名声大震,打的前来进剿的官军屁滚尿流,硬是不敢与之争锋。妈个巴子,老子就佩服这种血性汉子。”
“哈哈…那是必须的,老牛那个疯子就是彪。”
“赵爷当年才l6岁,这他妈的就叫英雄出少年。赵云当年当阳曹军大营中杀个三进三出,豪发无损的带出了阿斗,那也是30、40岁了,暮气已显,也没咱赵爷年轻气盛,就这一点,把赵云都给比下去了。哈哈…”
“这要搁三国里,不得也捞一五虎上将的名头…”
…
底下众人一顿的吹捧奉承,赵东来早已笑的面红耳赤,一口烟熏的大黄牙特别惹眼,这老东西都快飘上天。其他人也开始污言秽语的说起了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一个个都不道他妈姓什么了,一个劲的相互吹捧。这些个偷鸡摸狗,蒙混拐骗的操蛋事都整成了光辉事迹,连偷看寡妇洗澡也被赞英雄本色。
储世新发现这群大字不识一字的土老炮,平时都有一喜好,听评书、看唱大戏,也许可以再这方面下下工夫。
储世新早听烦了这群尾巴翘天上的老土匪自吹自擂,吹起来还没个把门,自己一个什么B样不清楚。屁大点的事也在这啰嗦半天,看来听书听得太多,还是有好处的,这不讲起故事来都是把好手抑扬顿挫,*迭起。
储世新马上打断,继续说:“我之所以这么骂你们,那是因为对你们报有很高的期望。你们都是在军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拳脚枪法那是个顶个的棒,以后部队扩编,所有的各级军官将会从你们中间选出。”
一听当官两字,个个欢天喜地,眼睛放光,全身抖动的厉害,嘴咧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荷花,久久地合不拢。
猴子更是脸露热切之色,颤抖的说道:“营长,是说要让我们当军官,带领伍吗?”
储世新一看这小伙子,脑袋挺灵活,挺上道的,看来平日没少做白日梦,敷衍的说道:“这他娘的还有假,你们都是我看中的人才,将来我要委以重任的,搞好了以后你们混个将军当当不是问题。可惜啊,你们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连按时出个操你们都不能做到,以后怎么带队伍?连训练都不能以身作则,不能把下面的人比下去,谁会服气你们?”
储世新唉声叹气,眉头微蹙,痛苦的说道:“我他妈的是瞎了眼,高看了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狗肉上不得席面,活该一辈子蜗居山林。”
众人早憧憬在,升官发财、前程似锦的美梦中,储世新也是给他们画饼许愿,反正吹牛也不犯法,哄好这群土匪再说,尽拣好听的说。
老土匪们一听煮熟的鸭子子飞了,顿时火急火燎的说:“营长,你别跟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一般见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甘愿认罚,以后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啊!营长,我们是昨天唠嗑唠的太晚,没睡好才没赶上,以后一定早早的,我发誓!”
“都怪大愣眼那王八犊子跟我们唠唠叨叨,说是奉天怡红院里的小妖精们,个个光洁白嫩,风情万种,两胸脯比木瓜还大,臀部跟那磨盘一样肥大浑圆,这种骚娘们跟蜘蛛精似的,能把精壮的大汉榨成干尸。呸……那他妈的有那么邪乎?尽来糊弄我们…”
“我他妈也没让你们听啊!你们瞎起劲个啥!昨天是谁火急火燎的催着老子说,妈个巴子。”
“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我那是为了给你们败败火……”
……
储世新可没那瞎工夫听他们瞎咧咧,立即宣布了处罚决定,每人全副武装一万米越野,再有下次就关禁闭。当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套整人的法子有多厉害,比肉体上的打骂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折磨,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杀人诛心?走着瞧,迟早叫他们服服帖帖!
望着这群争先恐后跑出去的老土匪,个个欢呼雀跃,旁边的孙世强树起了大拇指,说:“还是你有办法,再狡猾的狐狸,终究逃不过鹰的双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忽悠?”
储世新微微一笑,说道:“难啊!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这群老土匪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连哄带骗。”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不会骗人,不会哄人,不会玩套路,不会阿谀奉承,你会发现寸步难行。不同的人应该用不同的沟通方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候是最有效的策略,一颗好心远远不如一张好嘴受欢迎,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人升官发财全溜须拍马,揣摩上意。
孙世强又说道:“营长,我发现你以前藏的够深的,最近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明明腹有良谋、文韬武略、手段老练,却偏偏藏拙于胸,看来志向不小,所谋者乃大。”
储世新听完之后哭笑不得,懒得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说我是另列一个人,来自于21世纪,还不得被他当成神经病。这样也好,保持一种神秘感和高深莫测的模样,才能折服身边的众人,乱世之中英才难聚。
储世新迎着孙世强探寻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笑笑,故意打趣道:“你不会是想说,我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吧,你真是高看我了。”
储世新望着天边,一只雄鹰在雪山上翱翔,发出掠食前的嘶吼。一轮橙红的旭日跃出天际,顿时苍茫大地一片金黄,储世新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为了在乱世之中可以生存下去,不需看人脸色,不用摇尾乞怜,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就像那只鹰一样逍遥自在览尽巍峨群山。”
望着储世新的挺拔的背影,孙世强嘴里小声嘀咕:“时事造英雄,乱世出豪杰。风云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储世新正在热火朝天的练兵,相反105团则是一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105团部
烟雾弥漫,只见两人蜷缩着双腿,犹如一对弯弓的大虾,正躺在大坑上吞云吐雾,吧叽吧叽的猛吸着水烟筒子,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一个长的白胖胖的年轻人不高也不太壮,慵懒的躺在炕上,只见其眼圈发黑,脸青无血色,两颊水肿样浮起,一看就是个,纵欲过度,肾虚的模样,银样蜡头中看不中用。此人就是1O5团团长张麟福,汤玉麟的干儿子,储世新嘴中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张麟福放下手中烟枪,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仰着身子,对躺旁边的一个生着一口暴牙,长相猥琐,骨瘦嶙峋的中年人说道:“老王,他娘的这南边来的大烟膏子就比咱们奉天的烟膏劲道,浓厚醇香,弥久不散,让人回味无穷。”
老王贪婪的吸了几口,手捂着脑袋,好似身体会飘起来一样,脑子嗡嗡直响,眯着小眼睛回答道:“可不是嘛!我这脑子都像过电一样,酥麻无比,舒坦!嘿嘿…”
张麟福轻笑了两声,气哼哼说:“刘胖子这老棺材瓤子,把好货都给留了起来偷偷赎买,要不是你耳目众多我还蒙在鼓里。要他妈下次还不上道,给我偷偷摸摸的,非封他的大烟馆子不可,连带他的赌场我也要砸个稀巴烂,我要他在奉天一个大子也挣不到。”
老王得意的说道:“人老奸马老滑,想拿这些下三烂来对付我,我看他是打错了算盘,他玩的都是老子当年玩剩的。玩了一辈子的鹰却被小家雀啄了眼,活该。也怪他吃相太狠,下边的人都看他不惯,这不就闹到我这来了。”
张麟福换了个姿势,稍微用手垫着头侧卧着身子,懒洋洋的对老王说:“这次非得把他的骨头渣子都给搅碎不可,不狠狠的戳他一下,给他放放血,他不会老实,这次没有这个数,甭想再做生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