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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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中县位于奉天西侧,距离城区大约120公里,处于奉天与辽西之间,又有京奉铁路横穿而过,其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沟通东西,纵横南北,火车拉来了人口、货物、商贸、城市,虽然与繁华的东北第一城奉天不可相提并论,但也算一个经济重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纠纷,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矛盾,由此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而这个年代的人们更愿称其为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冲突、恩怨、杀戮,在其过程中弱肉强食、恃强凌弱展现的尤为淋漓尽致。



    两天后的李铁柱如期而返,并带来了他所侦查到的目标人物,褚世新马上召集大伙开会。



    刘作虎辽中县现在的土皇帝,其人长的粗高粗大,膀宽腰粗,光秃头,络腮胡子,倒八字眉,脸上横肉阵阵,配上其狭长的大黑脸,显得十分的阴狠戾气。



    刘家几代都是辽中县的大地主,家有良田千亩,家大业大,豢养着许多的狗腿子。几代都是城狐社鼠之辈,欺男霸女,压榨佃户,无恶不作,几代作恶早已天怒人怨。



    刘作虎从小舞刀弄枪,自持悍勇,肆虐横行,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



    百姓背后流传,‘刘家几代皆不是人,不是胡狼就是鼠,恶中更有恶中鬼,刘家今朝又一鬼,恶的凶残似老虎’。



    传至他这一辈时,正值辛亥革命爆发,大清退位,各地纷纷宣布独立,地方上各路牛鬼蛇神都打着革命的旗号,堂而皇之的登上历史的舞台。刘作虎倚仗着这份丰厚的家财,纠结一帮地痞、流氓、恶霸、土绅等鸡鸣狗盗之徒,大叫一声革命,一夜翻身成了民团司令。



    自此刘作虎真就虎踞辽中,开始欺行霸市,敲诈勒索,走私贩烟,买卖军火,伐林开矿,成了为祸辽中的一大害,可谓富得流油成。



    连张大帅和28师的冯德麟都的给他三分颜面,再加上眼下双方局势紧张,都在拉拢刘作虎的民团,以增加自己的潜在势力,此人如今可谓左右逢源。



    听完李铁柱的介绍褚世新早已怒气冲天,“妈拉个巴子,还真应了这老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看看就这样的王八蛋都成了一方司令,一县的最高军事长官。我操....”褚世新咬牙切齿的大肆吐槽这个强人当道,黑暗罪恶的世道。



    赵志英也深有同感,当年跟着白朗闹起义不就是看不过这世道,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国家变的更乱了,长叹的说道,“这一县之主可是关系万千百姓,事关国家权柄,如今却是这些个残暴宵小坐在上面,百姓遭殃,国家不幸。”



    “这有什么的,从古到今,那一次的朝代变迁,到了王朝末期不都是这般小人得志,阴险狡诈、权谋算计才是王道......”



    孙世强看了看这群情激奋的众人,镇静而稳重的自顾自的吞云吐雾,唧吧唧吧的抽着自制的卷烟,静静的听着。褚世新看他一副波澜不惊的处事风格,是个办大事的人,就叫他说道说道。



    孙世强猛的吸了一口自制的卷烟,烟火顿时特别的明亮,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大伙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认为都没讲到根子上面,要从根本上求生死莫向支流分清浊。这叫时代潮流,咱们都是被历史洪流裹挟进来的,要想成为这时代的弄潮儿,得学会借势。”



    “眼下的主旋律是五色共和,革命浪潮滚滚而来,你看咱们上面的这些人,那个不是审时度势,看准时机改弦更张,大叫革命就可城头变幻大王旗。”



    褚世新听完后心里顿时波涛汹涌,总结的精辟,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家听听这才叫因果关系,得拨开表面看本质,潮流二字说的好,站在风尖浪口猪都能飞起来,你看刘作虎如今不就猛虎展翼了。”



    褚世新的话马上就把大伙给逗乐了,都嘻嘻哈哈的打趣开来。



    心如烈火,脾气火爆的巴额唐,可不管这么多,现在心里就一念头,“我说你们别他娘的在这大吐苦水了,还是商量下如何宰了这家伙,抢了这万贯家财再说,你们这些个文人就喜欢酸了吧唧的。动不动就是哭爹骂娘,顶个啥用,咱们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狗日的以前是如何做恶的,咱们就如数奉还呗。”



    李铁柱也是一急性子,恨不的今天就抢他娘的,附和道:“还是老巴这话在理,话糙理不糙,别管这家伙怎么上去的,咱们就商量下如何三更磨刀,四更烧水,五更杀猪就行了.....”



    褚世新也就不再啰嗦,马上就把辽中县的简易城区地图摊开放在桌子上,招手众人围了过来。叫李铁柱来讲解情况,李铁柱抽了抽鼻子,两天的赶路许是感了风寒,裹着厚厚的棉袄从火炉旁走过来。



    带着沉闷的鼻音说道:“你们看辽中县四面平坦,虽然城高墙厚,但毕竟年久失修,到处都能找到缺口进去;而且刘作虎手下之人也多贪财徇私的乌合之众,城防形同虚设,进出不用担心。城东郊区是刘作虎手下民团的驻防军营,驻军两千五百余人,刘作虎此人非常惜命之人,平常多住在军营;城西是他家的老宅,只有每逢过节或有重大活动才回家,刘家大院也是墙院高大,有岗楼,堡垒,防守严密,养有上百人的炮手和一个连的民团士兵长期驻守,我现在都不能确定,这家伙的家财到底是留在家里还是军营。”



    听完李铁柱的话,大家陷入了思考,褚世新也皱眉苦脸,一时不好判断。



    赵志英率先说道;“我认为他一定会把家财留在刘家,要不然不会防守如此严密。只要脑子不坏不进水,就不会放军营里,那不是自己嫌命长,财不可外露,军营里鱼龙混杂,多是胆大妄为,作奸犯科之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会不懂,要不然也混不到今日。”



    大家都点头一致认为,褚世新也认为其家财一定藏在刘家大院,绝不会放军营。



    褚世新伸手示意李铁柱继续,“既然是把家财放家里,那咱们的目标就是刘家大院,那可不好打,比攻打他的军营还难。碉楼耸立,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家里有一百余炮手大都枪法精准,装备精良,其院墙上我还看到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这是我绘制的简易刘家大院地图。”



    李铁柱马上从棉袄大衣中,拿出一块画满地图的绸缎,褚世新连忙铺开。只见上面绘制了院外的交通道路,仔仔细细的标注了几条沿着刘家宅子进出的大路,连小巷也都有注明;院墙上的守卫火力,堡垒位置,巡防人数,换岗间隙,都一一记录下来;院里的楼房走道,仓库、兵房都摸索的清清楚楚,连刘作虎的生活习惯都搞得明明白白。



    众人看后都大为赞赏,不愧是常年砸窑的老土匪,深得侦查精髓,哪些情报重要可利用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孙世强咪着小眼睛问道;“铁柱不错啊!连刘家大院里边都摸得这么清楚,刘家大院可是守卫森严,护墙高的城楼似的,防守的铁桶一般,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李铁柱得意的笑道;“这还不简单,砸窑无非是事先目标侦查,做好进攻计划,提前规划撤退路线,安排人手做好预备接应,咱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能不清楚。”



    李铁柱望了望好奇的众人反而停了下来,一副说书的嘴脸,一到关键就是请听下回分晓。吊足了胃口,摆足了架势,气的巴额唐骂娘,褚世新也急了起来,抬起脚就要揍他狗日的。



    “看把你能的,别老二虎八叽,说话悠着点。”



    李铁柱这才老实的说开,“这次能侦查到里边情况可真是侥幸,我下山时正好遇见刘作虎从窑子里又弄回来一房小妾,正在大肆操办酒席,我就琢磨机会来了,这么大的场面忙里忙外,刘家人手肯定不够,这进出刘家的人也一定会很多,其盘查也就不会这么严格。



    于是我通过钱财谋得了一送酒的差事,也就有机会好好地打探这刘家里面的情况,我还安排了两机灵的士兵混进了刘家,临时当起了下人。嘿嘿....咱还租下了一处大民房,紧靠着这刘家大院。”



    众人听完都大呼妙不可言,夸得这老小子飘飘然,一张的黑脸笑得褶皱成一苦瓜似的。



    褚世新也感叹道:“老李你立大功了,真是天助我也,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也。哈哈.....接下来咋们就合计一下怎么里应外合一举攻陷刘家大院。”



    褚世新决定明天早上出发,傍晚进城,休息整顿,凌晨开始进攻;这个时段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街上行人也特别少有利于行动。又吩咐孙世强今天一定要把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不能有任何纰漏。



    巴额唐又问褚世新,“咱们要带多少人手过去,一个连够不够?”



    褚世新听后直摇头,看了看赵志英,赵志英马上会意,对一头雾水的巴额唐解释道:“老巴有三四十人足够,咱们是去抢劫杀人,不是去打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种事见不得光。真正的战斗从抓住刘作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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