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则轻松得多,从拥挤的教室最后几排逐渐疏散开来,如同解冻的肉块。一边走,一边议论着课堂上那精彩纷呈的大戏,而对张进澄的嘲笑声,丝毫不加遮掩。
同样,也有很多人都对白骁由衷地表示了钦佩。
敢在学院公然忤逆导师,无论是不是导师咎由自取,这份勇气和魄力都难能可贵。更难得的是,忤逆之后,导师居然镇压不了他。
哪怕当年如混世魔王一般的原诗,在引爆了实验室以后都要被导师追的满学院逃窜。
白骁却是直面硬刚,将堪称红山牛皮癣的张进澄给逼得狼狈而退。
他和原诗在地下竞技场的那一场恶战,实在是给很多人打出了心理阴影。
同样,白骁英雄救美的行径,也得到了学生们的衷心认同。
尽管左青穗这平民出身,性格内向的小动物,其实根本就没建立起什么人缘,大部分人对她的认知仅限于:生化大师原诗的弟子,谈不了什么了解和认同。
但任何三观没有扭曲的人,都不会喜欢张进澄恶意刁难左青穗的行径,
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喜欢小动物的。
然而作为整件事中最大的受害人,却实在开心不起来。
“白骁师兄,真是……对不起。”
小动物再一次双目噙泪,瑟缩道:“都怪我,让你惹上麻烦了。”
清月叹了口气,也是不由自主就拍了拍她的头:“说反了哦,是都怪白骁,才让你惹上麻烦的。张进澄是冲着白骁来的,但他胆子小,不敢直接找白骁的麻烦,所以才找上你。”
左青穗说道:“但是如果我能再坚强一点,他就不会找上我了。”
这句话,却说得清月、白骁都是一怔。
因为这话说得也没错,原诗门下5个学生,为什么张进澄不找原野,不找高远,不找孙雯,唯独找上左青穗?
只是因为她出身最低微吗?当然不仅仅是出身原因,因为在这几个人里,只有左青穗的性格最为软弱,最好欺负。换成其他人,哪怕是同样出身平民之家,遇到这种恶毒的刁难,都可以直接起身离场,将这堂公共课的学分抛之脑后,再竖给张进澄一根中指。
唯独左青穗做不到,所以她才会成为张进澄的目标。
这时候,一个课上坐在左青穗旁边的少女提议道:“左青穗,要不这门课你就退了吧。”
说话的人,是左青穗在宿舍的舍友于荷——作为平民出身的学生,左青穗是住在房租最为廉价的大宿舍里,每个房间都有两到四人。
左青穗对于舍友的提议,却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这个学分很重要……”
“啊,抱歉我忘了……”于荷拍了下脑袋,想起左青穗面临的困难,实在不允许她挑三拣四。
家境贫寒,天赋也不算极端出众,这样的学生想在学院立足,必须加倍的努力,以奖学金来养活自己。左青穗在收到入学通知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设计了非常完整的奖学金方案,其中公共课的学分至关重要。
她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像那些天才横溢的学生一般,靠着魔器或者魔识的进度独领风骚,入学测试的结果,显示出她在学院中是毋庸置疑的底层,所以她必须竭尽所能,就像她之前的15年的人生一样,卑微而倔强,不屈不挠。
然而于荷看了看左青穗,又看看身边那个高大的雪山少年,忽然说道:“青穗你干脆找白骁师兄借点钱好啦,干嘛非要执着奖学金啊。”
左青穗闻言却浑身一颤,然后拼命摇头:“不行的不行的。”
一边说,一边还将桌上的金块收拾起来,有些吃力地捧到白骁面前:”师兄,你的。”
白骁顿感奇怪,心道莫不是嫌少?可惜不等他开口,旁边清月就将金块接了过去,然后又拍了拍左青穗的头,感叹道:“可怜红山学院导师虽多,却大多是有眼无珠,凭白让原诗捡到宝了。”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女子很是不开心地说道:“什么叫平白捡到宝,我是慧眼识人好吗?”
一边说,一边快步走来,将左青穗抱在怀中,一阵摸头。
“刚刚表现很不错哦,充分展示了我们原氏师门风采!”
左青穗被原诗摸得一阵面红耳赤。旁边于荷则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后退。原诗此人在学院内可是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天才横溢、无法无天、大同性恋……可怜左青穗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好在原诗很快就放开了左青穗,一边帮她整理被摸乱的头发,一边说道:“不退课是对的,第一,无论张进澄是怎样的人渣,他的初级魔文讲得的确是好,论标准魔文的解析,在学院里是排的上号的,所以你的确应该抓住机会,学到精髓。第二,张进澄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如果遇到这种货色都要退后忍让,以后就没有前进的可能了。今天他敢在课堂上公然辱你,来日你要让他百倍奉还!”
原诗这番话简直霸道绝伦,听得一旁的于荷呼吸急促,只觉得这位年轻的魔道大师身上简直笼罩着光环……然后立时醒悟,自己在干什么,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清月此时也附和道:“他今天当着所有学生的面锁定到你,以后你们的每一次交锋就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你只要赢上一次,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优势,都能让他颜面扫地!就像你今天在他的威压前屹立不倒,坚持反复发声一样,那个时候首先恼羞成怒的是他!你要做的只是坚持,像你过去十五年一样坚持,而这也是你最强大的地方,明白了吗?”
左青穗用力点着头,不知不觉眼角又被泪水浸湿,她用衣袖擦去泪水,大声道:“我明白了!”
清月于是摸了摸她的头:“这就对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嗯,谢谢师姐。”
原诗在旁边看得很有些五味陈杂:“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摸头也好,鼓励也好……”
——
左青穗的第一学年,课程安排得非常紧张,被亲朋好友一番鼓励后,就不得不歉然离场,赶去下一堂选修课了。
白骁和清月没有学分上的困难,时间相对自由,所以和原诗一起留到了最后。
教室内只剩3人的时候,话题也就变得沉重了少许。
白骁率先开口:“张进澄……”
话没说完,原诗就叹息着打断道:“别想了,要是能让他一死了之,他早就死了不止十次了。这一次他对左青穗做的的确格外离谱,但过去他在学院这么多年,积累的天怒人怨可是一点都不逊色的。”
清月问道:“因为皇室背景?”
“因为皇室背景。“原诗大方地承认道,“所以就算他死了,也只会引来更恶心的监察员,而监察员死得多了……或许那1400年历史的大礼堂就真要翻新了。”
清月又问道:“让他半死不活的办法呢?”
原诗说道:“我试过,不容易。那家伙虽然是跳梁小丑,毕竟也是挑梁百年的资深小丑,比如今天课上,他宁肯丢了脸皮不要,都没和白骁对峙下去。其实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至于被白骁怎么样,但他就连这一点风险都不会承担,所以对于他,我们能做的事情实在很有限。但这也是好事,留着他在台前跳梁吧,今天他连一个左青穗都压不垮,后面只会越发自取其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