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近年,清泉村又多了件异事——村口刻有村名的石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而且还不偏不倚得插在“泉”字中间一横的位置。
每当有人问起,村长都要牢骚地骂上几句:“都是十几年前路过村庄的那个劳什子,白吃白喝了几天不说,还醉醺醺地把剑插了石碑上,现在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其实剑插的并不深,但却从未有人能将残剑往外抽出分毫,哪怕是微微晃动一下也没有。
这一年,玄灵大陆修仙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沧溟剑主的剑断了。有一句流行的话,沧溟剑下无冤魔,甚至连沧溟剑主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魔族死在自己的剑光中。
很多人都好奇,是哪位大能竟能将沧溟剑主的剑折断。有传言说,是沧溟剑主诛杀的魔族太多,终于惹怒了一位隐世多年的魔族大能,一刀斩断了沧溟剑;也有说沧溟剑主在与同级别的通天剑主斗法中,不敌通天剑主,最终被斩断了沧溟剑。
但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作为剑修,大半修为都在一柄剑上。沧溟剑已断,世间再无沧溟剑主……
梅雨时节,天气总是易变。一会儿前还是烈阳高照,这会儿便飘来一大片乌厚的云,遮住了阳光,同时也带来了瓢泼的大雨。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想找一个地方躲雨,而附近恰好有一座茶棚。
孙二虎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靠着在官道上经营这座茶棚营生。一场大雨给他带来不少生意,他一边乐呵呵地忙着上茶,一边给客人讲着本地的异事。
过了会儿,一个青年走入了茶棚。孙二虎稍稍打量了一下此人,目光最终留在了他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柄油亮的剑鞘,让人一看就知,里面的藏剑绝对是绝世名品。
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青年面前,孙二虎笑脸说道,“客官一看就是爱剑之人,您来我这可是来对了。”
青年剑眉一挑,小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是么,说说看。”
“客官有所不知,在离这三里地的清泉村,有一柄绝世宝剑,斩铁如泥锋利无比,无数剑客想据为所有却不可得。十多年至今,还一直插在村口的石碑中,未被人取走。传说谁能得此宝剑,必能称霸一方,万人莫敌啊!”
孙二虎讲得神采飞扬,仿佛是他得了那宝剑一般,而青年人却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回应道,“有空倒是可以去瞧瞧。”
雨又大了。
青年偏头看向雨幕,竟不由微微一怔。由于长年习武,他的目力远比常人。只见哗哗大雨中,竟有一高一矮两人硬是顶着雨水缓缓前行。
“真是疯子。”
低声自语了一声句,青年将头又偏了回来,目光呆呆地看着一处,似乎是在思考孙二虎刚才的话……
雨中。
“公子,那处有一座茶棚,我看人也不多,要不去坐坐?”
“行雨是一种很妙的体验,石头,你难道不觉得吗?”
我又没有剑气护体,石峰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又接着问道,“秦王赠与的千影剑我觉得挺好的,公子你为何不要呢。”
“太轻,拿在手里不厚实,没有手感。”叶铭如此回道。
若是秦王知道自己派人耗费无数珍材打造的宝剑,竟是因为没有手感这个理由被回绝了,怕是要气得旧伤复发吧。
石峰不禁为秦王感到悲哀,继续问道,“那在万魔殿找到的剑圣遗剑呢,都已经拿在手里了,公子你又扔了回去。”
剑圣遗剑?
叶铭微微蹙起了眉头,手指在头上敲了几下,片刻后才一脸恍然,道,“你是说那柄石剑啊,它不适合我。”
“那什么样的剑适合公子呢?”
“喜欢,就是适合的;不喜欢,遇到也没用。”
石峰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就是感觉很有道理的,公子的话一直都很有道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是去西海吗?”
“不是,去清泉村。”
“清泉村?那里有剑吗?”
“听说有,去看看。”
……
雨还在下,这个季节,雨持续数天也是平常。
蓦地,叶铭的步伐慢了下来,直到停下。
石峰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多嘴地询问原因,公子不喜欢聒噪的人。
叶铭头稍稍仰起一个细微的角度,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过这蒙蒙雨幕,看破天际一般。
他面色有一丝凝重,对“石头”轻声嘱咐道,“你别动。”,而后试探地,很是谨慎地向前小小跨了一步——没有任何事发生。
叶铭面色一松,又试探地跨了一步,这一步要比之前大许多,结果仍是一切正常。
原来是在沉睡啊,叶铭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走吧。”
“哦。”石峰应了一声,小跑跟了上去。他不知道公子刚才是在做什么,反正他也是不懂的。
石碑上的剑,并不像孙二虎描述地那样,光鲜华丽。它的确是一柄残剑,剑身上有两道肉眼可见的裂痕,甚至两侧的刃锋也有很多半月状的缺口。但,奇特地是,残剑插在石碑上十数年,风吹雨打,浑体却没有一丝锈迹,仍显得十分清亮。
真是一柄好剑!
叶铭忍不住赞叹道,他指尖在残剑裸露的剑体上不停地来回滑动,目光中异彩连连,仿佛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般。
此时的他未凝聚剑意,抚摸剑体自然也和寻常凡人无二,不会激起残剑的反应。
蓦地,叶铭目中精光一闪,指尖在剑体上最深的一处豁口上停了下来,同时也凝聚起了自己最强的一道剑意。
挣!
残剑平静的剑身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不停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石峰诧异地看着残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何普通的一柄残剑竟能自己发出剑鸣?
而叶铭自然知道残剑在说什么,无非是“小子,把你的猪爪拿开,本尊可以饶你一条小命”之类。
他感受到残剑无比的怒意,任谁睡得好好的,却突然被人用一柄剑架在脖子上,谁都不会高兴。
叶铭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他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赌博,赢了,便能逼迫残剑认可自己,输了,残剑强横的剑意会瞬间把自己绞得粉碎。
一念闪过,他又加强了指尖的剑意。
“臣服,或是死亡!”叶铭说道。
话音一落,残剑颤抖得更厉害了,嗡嗡直响个不停——你个小屁孩还想让老夫臣服,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叶铭没有理它,而是继续默默地加强剑意。
良久过后,残剑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嗡嗡颤抖几下后,不再有动静。
长长吁了口气,叶铭擦了擦头上密密的汗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赌赢了!
其实,叶铭自己也不知道,集中他的全部修为是否能在那道豁口处将残剑斩断,但他却明白一点,残剑受伤很重,它已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就在叶铭与残剑签订完平等契约后,在无尽远处的一座山峰上,原本平静的铜钟突然无风而动,剧烈地摇晃起来,一声声钟鸣传荡而开,惹起了无数道目光的注意。
“那个方向是……承天峰,承天剑终于有传人了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