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无鱼吃无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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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婴在钟离这边碰了钉子,狠狠的被打了脸,一时间也就消停了,没有再找钟离难堪。



    钟离把匡章救出来,其实也是自救了,因为少了田婴的折腾,钟离被顺利封为齐国右相,一步登天,一下子成为了诸国之间的风云人物!



    钟离被封国相,按照不成文的规定,肯定要摆筵席宴请同僚。



    上次援军魏国之前,齐太子的“家当”还跟钟离家里呢,这会儿也不用搬走了,正好继续用。



    毕竟钟离新官上任,还没时间“咔嗤油水”,家里仍然穷的叮当响,没钱置办家具。



    齐太子就把自己的家具放在钟离舍中,笑着道:“先生只管用就是了,哪天不用了再搬回来。”



    齐太子说罢了,笑道:“错了,现在不该叫先生了,该称国相才是。”



    因为钟离是国相,这次的宴席规格肯定要比上一次的乔迁之喜大,国中士大夫无不前来祝贺。



    田婴这些日子学乖了,的确没有来惹事儿,也没有招惹钟离,但是眼看着钟离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又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呢?



    田婴并不亲自上阵,但是手底下的门人们就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借着这次宴席,好好奚落钟离一番,不需要田婴出手,其他人也可以。



    宴席还未开始,钟离的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不知情的还以为前面在赶集。



    钟离带着小春儿,笑的脸都僵硬了,一身官袍,拱手和来赴宴的士大夫们寒酸着。



    钟离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脸颊,心想果然做官这事儿不适合自己,还没开始呢,脸上的肌肉就要笑的坏死了……



    这时候,就听到人群一阵骚乱,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人群,突然排开,自动让开一条路,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场面大的很。



    钟离都不需要看,国中有这么大场面的,必然就是国相田婴了。



    果然,国相田婴被一些门人簇拥着,简直是“浩浩荡荡”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田婴走进来,送上贺礼,随即满面堆笑,笑得一脸褶皱,道:“哎呦,钟离老弟,恭喜恭喜啊!钟离老弟乃我齐国的扛鼎之臣,往日里还要多提携提携老哥哥。”



    钟离眼皮一跳,田婴这跟自己称兄道弟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田婴今天吃错了药呢。



    田婴和钟离寒酸,后面的门人就拱手道:“尝听说国相大人的威名,如今一见,当真是……”



    那门人说着,一笑,道:“不过如此。”



    他这一句话,成功的令四座鸦雀无声。



    钟离一笑,心里门清儿,显然是来踢馆的。



    田婴这个带队来踢馆的头头,反而一脸正义的呵斥道:“竖子,说甚么?”



    那门人道:“真金不怕火炼,右相大人若真有才华,自然不怕小人的诋毁。”



    钟离笑道:“看来这位先生,你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那门人拱手道:“小人不敢,小人一介平头百姓,并不敢诋毁大人,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钟离笑了笑,并不在乎,道:“好啊,你说。”



    四周鸦雀无声,全都看过来,似乎想要看看钟离和田婴的门人斗法,到底谁赢谁输。



    毕竟说到底,现在齐国有两个国相,士大夫们还没完全下定决心站队,要知道虽然左相右相不是储君,但是若一不小心站错了队,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因此士大夫们还没有贸然站队,如今正好围观一下双方实力。



    田婴假模假式的又做和事佬,劝说了一阵子。



    不过那门客铁了心打算羞辱钟离。



    门客道:“我听说中等的门客有鱼吃,上等的门客有车坐,这是对待名士的礼节和礼仪……而小人放眼望去,右相大人的宴席,十分寒酸,毫无礼仪可言,请问右相大人,一个宴席尚且如此,右相大人如此无礼,又怎么能以礼仪,辅佐我们的国家呢?”



    钟离听了一笑,道:“礼仪?”



    门客道:“正是。”



    钟离笑道:“有鱼吃,有车坐,黄金满堂这就是你所谓的礼仪?那我也听说了,两百多年前,楚国称霸的时候,他们国家有个令尹叫做蔿敖。”



    蔿敖其实就是孙叔敖,孙叔敖乃楚国楚庄王时期的功臣之一,精于水力,忠心耿耿,辅佐楚庄王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孙叔敖有大才,带领楚国百姓兴建水力,不仅如此,还致力于施教导民,大力发展经济,可以说是楚庄王时期的不世之材。



    《孟子》的准名篇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中,曾经也出现了孙叔敖的大名,当时钟离还背过。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



    这里的孙叔敖,便是钟离所说的蔿敖。



    钟离笑道:“孙叔敖展现了出色的水力、治国和军事才能,被楚王拜为百官之首,为楚国后世所称道。但孙叔敖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别的贵族用谷子喂马,孙叔敖自己却吃不起谷子,听说他死后,家里连棺材都买不起,无法给他下葬,他的儿子靠着打柴支撑家庭。”



    钟离顿了顿,笑道:“如果按照先生口中的礼仪,那么孙叔敖绝对是个无礼到极点的人,但是我听说的却是,孙叔敖是一个品德高尚,被人称颂的名士,且无论是楚人还是中原人,都对他佩服有加。”



    那门客被钟离说的一愣,并没有立刻回答上来。



    钟离则是拿出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势头,不打算见好就收,笑道:“如果只用钱财来衡量礼仪,用鱼用车来装点礼仪,各位不会觉得这种礼仪太过于狭隘了么?”



    田婴脸色不好看,他今天是带人来羞辱钟离的,不是被钟离羞辱的,现在钟离显然占尽了上风。



    田婴使劲给门客打眼色,门客也有些着急,想要扳回一盘。



    不过钟离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继续笑道:“倘或这般鼠目寸光,坐井观天的看待老祖宗遗留下来的礼仪,那么永远也无法从一只老鼠变成一只老虎,永远也无从一只青蛙,变成一只雄鹰。”



    钟离说罢了,笑眯眯的转向田婴,道:“我说的对吗?左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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