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死囚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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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楚凡来说,这场帝国和联邦之间的全面战争和他并没有什么关係。

    战争爆发后,不,準确地说是战争爆发前,烈血城传来噩耗,赤血帝国大校洛忧遭到女武神部队轰炸,葬身火海。

    这个消息直接把死囚营撕成了两半,以楚凡为首的保守分子觉得这时候应该按兵不动,等待长安中央指派新的指挥官,以防酿成大错,毕竟他们之前屠城时虽然群情激奋,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落人把柄,日后一旦被追究起来就是个致命破绽,此时必须小心行事,以防在政治上站错队。

    而以拉布尔为首的激进派却是怒火冲天,一心要给洛忧报仇,于是便按照洛忧此前的部署,不停地袭击环海战区的联邦城市,也不管善恶美丑,攻进去就是乱屠乱杀。

    而在这期间,楚凡一直在观望战局,未出一兵一卒,直到帝国前线溃败,且罗汉林投降,悲伤岭沦陷的消息传来,他的观望持续不下去了。

    军帐中,楚凡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中的一份军令,这是赤血帝国先锋大将军冷鸢亲笔提写的军令,上面还盖着先锋大将军印,内容既是要求死囚营配合鹰旗军对联邦主力发起进攻。

    楚凡心里很清楚,说是说进攻,其实是自杀,从现在的情况不难看出,冷鸢是準备集全军之力对联邦发动自杀性攻势,为后方夺权稳固争取时间。

    楚凡不知道冷鸢心里怎么想的,也许是心灰意冷走投无路,又也许是捨身救国热血澎湃,楚凡不想评价这一切,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不想死。

    如果这份军令是洛忧下达,楚凡一定毫不犹豫地沖向战场,连头都不带回一下,因为他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抗命,不用想,抗命就被处决,必死。

    二,沖向战场死战到底,按照战况来说,大机率也是战死,但也有一丝希望活下来。

    必死和一丝希望,选哪个?毫无疑问,没什么好犹豫的。

    但洛忧葬身火海之后,所谓“抗命被处决”这条路已经不存在了,谁来处决楚凡?洛忧?洛忧已经死了。冷鸢?冷鸢马上也要死了。

    楚凡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执念的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种满腔热血,希望报效祖国的士兵,只是一个蒙冤入狱后挣扎生存的死囚,当他心里只剩下“我不想死”这个想法时,他就会拼了命地活下去。

    洛忧葬身火海后,死囚营一分为二,楚凡这个副官自然也就转正了,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副官”。

    此时,楚凡的副官正站在桌前,脸色苍白,颤声说:“长官,我们该怎么办?”

    楚凡面色铁青,眼神飘忽不定,他沉默半晌,沉声问道:“你觉得?”

    “前线溃败,连雷神都挡不住联邦部队,他们通过悲伤岭后一马平川,已经是势不可挡,冷鸢这次冲过去也回不来了。”副官咽了咽喉咙,思想上有些挣扎,但最后还是鼓了一口气,颤声说,“帝国已经没救了!”

    楚凡紧紧咬着牙,眼神极度挣扎,恶狠狠地说:“你想说什么?”

    副官焦躁不安地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很快,他确定帐中只有自己和楚凡二人,在犹豫半晌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结论:“降...”

    当听到这个字时,楚凡的下意识反应是震怒,死囚营中有很多洛忧亲自立下的“杀令”,言降便是其中一杀。

    洛忧留给死囚营的威慑实在太强了,强到楚凡的第一反应是执行杀令,但是很快,这股不正常的震怒冷却了下来,被另一个念头佔据: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洛忧了,也没什么杀令。

    对于接到先锋大将军令的楚凡来说,接下来怎么走,无非两条路,要么是遵冷鸢军令,和她一起进攻联邦,光荣赴死,也许自己的名字以后会出现在某个纪念碑上。

    要么就是向联邦投降,然后被联邦收编,或许能凭藉自己的指挥经验获得一官半职,甚至改头换面变成联邦公民,当上联邦将军也不是没可能。

    赤血帝国对楚凡是没有恩的,楚凡对赤血帝国也没有好感,甚至有怨念,因为他是蒙冤入狱,至今未平反,也没有一个正式军衔。

    楚凡之所以在死囚营中奋战,不过是因为洛忧罢了,洛忧能给他钱,给他权,给他功名地位,所以他感激洛忧,效忠洛忧,愿意为洛忧出生入死。

    现在,洛忧死了,值得楚凡效忠的人已经没了,那还有什么奋战下去的理由?国家大义?军人荣耀?这些是狗屁。

    蓦然间,楚凡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好选择的,哪条路才能继续活下去,继续得钱得权博取功名富贵?答案已经从副官口中说出来了。

    楚凡咽了咽喉咙,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最后落在了副官脸上,他下巴发颤地张开了口,说了一个这几年来经常出现在噩梦中,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字眼:“降?”

    楚凡说完这个字,他和副官只感觉一股可怕的寒流从头顶冒出,沿着脊柱一路下流,蔓延向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连四肢都开始发软,片刻后,他们都下意识目光侧移,心惊胆战地环顾军帐,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他们确定自己还活着,那个如影随形的杀令也没有起效。

    终于,副官眼中彷彿有什么东西溃散了,被另一种野蛮生长的情绪所代替,他抬起头,鼓足勇气,加大了声音:“降!”

    降...

    降?

    降!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禁忌下压抑久了,一旦得到释放,曾经畏之如虎的念头就会像潮水般涌来,任凭你如何抗拒都推不掉。

    这一刻,楚凡脑海里所有东西都被清空了,奋战,效忠,慾望,忌惮,畏惧,一切的一切就像泡沫般破碎,曾经的生活似乎变成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他的思想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字: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