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之间的间距并不大,若是寻常,骑兵在这里根本无法伸展,毕竟阻挡太多了。但这些人是来搞破坏的,又怎会在乎?
帐篷挡路?马刀举起,嗤啦一声后连人带马撞了进去,然后又是嗤啦一声,从另一头钻了出来,马刀上的鲜血在滴。
说是人间炼狱毫不为过。
饶是陈辰明知会有此等情景,此时也是于心难忍、心头颤抖,毕竟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妇孺。
还好有桑吉的三百骑拖着,在营地里发了疯似的追赶厮杀,这才拖住了大部分的敌人,让妇孺的死伤少了很多,否则若是让这五百骑在这里纵情肆虐,还不知是怎样的一出惨剧。
赞普的主帐自然是双方的重点交战地点,进攻方显然对这个标志性的建筑物很有想法,桑吉显然要拼死护住部落的象征,所以一阵激烈的厮杀过后,进攻方似乎觉得不合算,便放弃了,转而去寻找新的目标。
陈辰躲在一个帐篷的外面角落里,他可不敢躲到里面去,万一嗤啦一声过来,岂不是危险了?
终于有火光亮起,那是有敌人开始放火。
这副景象,前些日子的桑吉施加给了对方,这才多久就还回来了?这便是报应么?不得不说世事真是奇妙。
陈辰东看看西看看,正在心里对桑吉那天的行为评头论足时,忽然看到了一匹甚是雄俊的战马,战马上的骑士身材很高大,坐在马上看起来都比别的骑士高了一个头,让人记忆深刻,那张脸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通红火光下的那张脸是满含戾气的一张脸,沾着鲜血的一张脸,凶残扭曲到变形的一张脸,在陈辰看来,说这人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也不为过。
很不幸,自己似乎被这人发现并且盯上了。因为这人扬起刀催着马向自己奔了过来。
暗叫一声苦也,急忙起身钻进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帐篷。
幸好帐篷里很黑且没有人。
嗤啦一声,人马已经钻了进来。然而陈辰早知他会这么做,又怎会在帐篷里等死?他不过是躲在门帘后,发现对方进来后立刻钻了出去。然后向着下一个帐篷跑去。
实际上现在这个营地里很多女人小孩们也都像陈辰一样,在做着类似于躲猫猫的举动。
那人似乎怒了,一直在追着自己。陈辰觉得有怨无处诉,你们部落间征战,死盯着我一个汉人干嘛?
对了……汉人!他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敌对部落因为商路被桑吉家给卡住,导致无法获得与汉人交易补给的机会,怎会不对与桑吉家做交易的汉人恨之入骨?这人放着那么多的大好头颅不去砍,偏偏不死不休的追自己,应该就是这种心态的体现了。
再次如法炮制的钻出了一个帐篷,他已不知道钻过了几个帐篷,终于开始觉得这样不行,因为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该死的高原反应,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可是怎么办?跟这人硬拼?显然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光那马就能把自己给撞飞了。
他一边咬牙硬撑着,一边四下打量,终于发现那座小山。
很矮但却很陡的小山,此时已经有很多女人抱着小孩正努力地往山上爬,可是坡太陡,又有很多人滑了下来。
对的,上山,再拖一会想必赞普就回来了。打定了主意的他拼尽老命往南方跑去。
可是人哪里跑得过马?那人的控马技术极好,连缰绳都不用揽的,很快就追上了,只见那人高高扬起马刀,满脸残忍的笑容。
只听当的一声,陈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死里逃生了,但他不敢回头看,又跑了好几步才敢回头偷瞄一眼。
一见之下松了一口气,然后急忙大口喘着气。
原来那人的马刀已经落在地上,右臂上正插着一支箭。然后正巧见到了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场面。
那人的眼睛瞪的极大,左手握着那支箭,竟然将箭枝就这般硬生生的给拉出来了。看得陈辰不禁打了个寒战。
竟然强悍如厮?
“快快快。”远方的孙恒焦急的大声吼着,催促着他赶快逃。
再次逃了起来,那马也再次追了上来。不过小山坡已经离得很近了。
孙恒怎么不放箭也不喊话了?是出事了么?陈辰心知不妙,但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炸了,脚步也重逾千斤,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孙恒?
好在陡坡已经近在眼前。
那人手中的刀已经丢了,就是说现在他手中是没有兵器的。想到此处,他一边跑一边拔出了腰间刀鞘中的刀。
近了,他甚至感觉到马儿的鼻息吐在他的后背上。
这是想要撞死我?
然后他一脚踏上了一块石头,又借着惯性向上蹬了五步。
那是至少七十度的陡坡,你敢冲上来么?
嘶……
就在此刻,陈辰回了头。
果然,那人没能在最后一刻控马撞上他,不得不拉紧缰绳控住了马,免得马冲上陡坡,这么陡的坡骑兵冲上来可就危险了,很容易连人带马滚下去。
虽然那人的控马技术好,但此时为了强行拉住马,也不得不双手握绳紧紧拉住,因为一只手伤了,所以必须得两只手一起。
战马高高扬起前蹄,两条马腿乱舞。
他要杀我,但你没能杀掉我,那么是不是该反转,由我来试着杀你了?
他并未继续往上爬,而是抬手扔出了手中的长刀。
马儿前蹄终于落了下来,不过那把刀已如约如至斩向那人,那人势已尽,瞬息之间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能低下头躲避这朝着脑袋飞过来的刀。
这一低头,便是攻守易形。
其实两人离得很近,区别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伏在马背上。
下一刻,陈辰飞身扑下。
那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上。
那人再次抬起了头,可扑面而来的却是那把匕首。
可是他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做了,只能惊骇且绝望的看着陈辰握着匕首插向他的喉咙。
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陈辰亦随之摔倒。区别是一个随即站了起来,另一个却永远的倒在了地上。
前后不过数秒。
终于,远方的天际响起了如雷般的蹄声,那是赶回来的赞普,营地里已经不再有砍杀声,那披着青草的幽灵正打马疯狂逃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