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漫天祥瑞清铮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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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萧萧兮易水寒...



    虽然现在还是十月天的天气,但山区地带已经不复夏天的炎热,清晨雾气弥漫间不仅感到阵阵凉意。



    今年的冬天又将十分寒冷。



    桑村下了一夜的雨,清晨才堪堪见停,屋檐滴水依旧滴滴答答落下。



    山风哗啦啦的吹来,群山中苍翠的树叶如海浪上下起伏,鸟儿争相飞起,化作远山中的黑点。



    一位男子的站在门前。



    这位男子发际线直过前额,露出好大一片空白,皮肤褶皱,眼袋耷拉,站着的身材略显佝偻,已经算是老人了。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呼啸的山风将衣襟掀起,将本就稀少的头发吹起,初秋以是凉,但他没有进屋避寒。



    他抬头看着门上的匾额,目不转睛好像这块黑色的匾额有什么地方吸引着他。



    这块匾额约莫三尺长,一尺来宽,边沿还特地刷上了金漆,但有不少地方都脱落了,露出黑斑,想来时隔颇为久远。



    匾额上只有一个字‘铮。’



    铁骨铮铮的‘铮,’字体黑色,隐约可见但淡金色的痕迹,想来以往同边框一样金光辉煌。



    时间之下,正统的字体本身还不如边角持久。



    匾额上的‘铮’字不是后来书写添加上去的,整个匾额由一整块木头凿刻出来,一笔一画都非常有力,全字没有丝毫停顿迹象,好似由书法大师一笔写成。



    这又好像不在是一个字,是钢铁,厚重深处有股霸道压迫感,但其中又带着威严锐利,更像是一柄锋利无双的剑。



    雕刻这幅匾额的人一定是剑道高手。



    能拥有这样匾额的人家一定非同凡响,就算现在这块匾额金漆掉尽,也依旧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挂的住的。



    但奇怪的是,挂着这样一幅匾额的门户不是朱红大门高院,也不是雄关巨城,确是一座草屋。



    男子面前的是一栋土铸的茅草屋,前后不过十几步大小,风吹来破门户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茅草屋好像比这个男子还要苍老,墙体开裂严重,有几道约莫有大拇指粗细,依稀可见屋中简单的家具。



    如不是前后左右都由大大小小的木头撑着,它可能就塌了。



    但山风吹来,掠过墙缝发出呼呼怪异的声音,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门前的男子保持抬头的姿势以有半个多时辰了,但他还是一动未动,就连眼睛都鲜有眨动。



    匾额中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如此注视?



    屋檐滴水被风吹起,飘到他光亮的前额上。



    此刻,男子的双目瞳孔好似俩团旋转的星云,在他的眼中黑色的匾额将不在是黑色,而是另外一番世界。



    匾额中,是一片刚结束的战场。



    狼烟还没有完全熄灭,淡淡的烟圈飘荡着,到处都是散落折断的剑戟,箭矢尾羽森白插的遍地都是。



    军人残缺的躯体咕噜噜的冒着血花。



    几只哀鹰在空中盘旋,它们将战场中的躯体视为自己的食物,不时蹄鸣,在向同伴宣示领地。



    男子眼中的世界变了,不在是战场世界。



    土包垒起,白色的魂幡在风中飞扬,是坟茔,土还是新的,想来刚埋不久,这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放眼望去,目光穷极之处,全是一方方垒起的土包,大片大片都是新坟,风吹来,白幡猎猎做响。



    壮观?



    一坟一人。



    活人为壮观,人死灯灭。



    男子眼中的世界再次变了颜色,一改土昏凉,绵延金顶辉煌,是片宫殿,宫殿前筑起座高台。



    高台上长着一颗苍翠欲滴的古木。



    古木每一片青叶都散着白光,随着风散进空气之中。



    高台约百阶,每一阶上都站着一位穿着华服的人,下五十阶,统一红色朝服,一位位王公大臣正襟而立。



    上五十阶,左侧立着青衫衣道人,腰挂长剑,闭眼凝神,右侧立着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人手一幅念珠,嘴唇轻动唱着樊音。



    “咚..”



    就在此时,穿来一声悠扬的钟响。



    玉白阶下出现一位身穿龙袍,头戴天平冠的皇帝,他出现在阶下的那时候,下五十阶全都跪倒山呼万岁,上五十阶道人剑转背后倒持,欠身做礼,僧侣垂眉不停唱着佛号。



    皇帝昂首挺胸登上白玉阶。



    皇帝登上一阶,下阶大臣方才叩谢万岁站起。



    但在皇帝上到第五十一阶的时候,左侧的道士不等皇帝脚步落与阶上,就率先竖身站好,目光直视帝王。



    每一阶全是如此。



    帝王头颅低了下来,等走完一百阶,身半垂,尤其最后一阶还在向俩侧的道士、和尚行礼。



    皇帝终于登上了高台,转身面对着阶下臣子。



    “万岁...”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只见一位头发全白的道人同一位眉白半尺的和尚合力托着红绸托盘,来到帝王面前,托盘中摆放着一柄雕刻着奇异花纹的玉斧。



    帝王连忙见礼,态度诚惶诚恐,非常恭敬。



    道人稽首:“陛下免礼。”



    和尚单手行礼唱了声佛号:“陛下请起。”



    这时,皇帝才敢竖直了腰板。



    “陛下开始吧,”道士与和尚同声道。



    阶下立时响起道士和尚震耳欲聋的声音:“恳请陛下罚无道,顾苍生,除异类,造社稷,救民水火,斩祸根....”



    声音震耳欲聋,搅动天上乌云不停翻滚。



    皇帝目光闪烁通体生寒,有些胆怯。



    道士和尚在进一步,身垂低,将玉斧高举过顶,同声道:“陛下,请以苍生为重,斩断祸根。”



    阶下,道士倒持背后的剑铮铮做响,和尚单手持佛佛礼蕴藏霞光。



    皇帝的额头密布一层细细的汗水,眼中充满了阴霾。



    道士同和尚在进一步,身垂的更低,托盘举的更高,高声道:“皇帝,还请此刻斩断祸根。”



    皇帝看着托盘中的玉斧,转头看着高台中央的自由树。



    灵气竭。



    自由灭。



    信仰起。



    人间道。



    这是大地三十年前的歌儿。



    灵气,万道根本。



    天下万道,不管是佛道、道道、魔道、妖道、鬼道......,都需要将灵气纳入身体当中,任何功法都需要借助灵气施展。



    以灵气,开创自己的道。



    可是忽有一日,人们发现空气中的灵气数量锐减,并且质量一日不如一日,道人、神士想尽任何办法都难以改变灵气枯竭的现状。



    预言这片大陆被上苍抛弃了。



    世界进入了末法时代。



    自由草、树的叶子可以散出灵气,供人修炼。



    自由草、自由树成了修者心中最后的希望,家家门前种自由草、栽自由树,举世都沉进自由的光芒中。



    但是此举并不能阻挡灵气的衰弱。



    就在此刻,谣言四起,传是不是人得罪了上苍?枯竭的灵气是上苍的惩罚,又有人言,这片大陆的灵气已经被人用尽,它将进入全面枯竭。



    人群惶恐,各大圣地潜藏的老怪物接连出动,但依旧不能解释这现象是什么原因。



    就在生灵一筹莫展之际,天空出现神像,撒下神光,有人跪拜获得了新的传承,挣脱了灵气的束缚,接纳另一套修炼体系。



    人们称之为信仰道。



    信天上的神,行礼受道统。



    一时间信仰道大起,自由道逐渐被生灵撅起,但是有一些人不愿意放弃自由,做尽抗争。



    铮国,铁骨铮铮三十年。



    铮国天下五十州,三十年五帝王,只剩十八郡,战场血洗黑烟,坟茔千里不绝,门门空户。



    青照帝从他父亲手中抢过帝位。



    他抓起托盘中的玉斧,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诸多念头,眼睛瞪的浑圆,大踏步走向自由树。



    风萧萧,树叶沙响。



    每一片叶子都好似生灵,与风中飞舞又好似因为害怕青照帝手中的玉斧而发出的颤抖。



    “断祸根。”



    “绝妄念。”



    “斩异道”



    “方新生。”



    “陛下,斩、斩、斩....”



    高台白玉阶上,道人和尚齐声大呼。



    一字一斩促使皇帝走到自有树前,树下灵气十分活跃,附着在皇帝身上,收入体内,非常温暖。



    皇帝神情不禁有些痴迷。



    他的身后,道人剑眉倒竖,低吼:“还不斩?”



    和尚低语:“陛下为了苍生,灭此业障。”



    皇帝惊醒,恢复了坚定,玉斧高举,口中低语:“父皇,我并没有反,只不过代你做了恶人,”说话间,玉斧落下,斩在自由树上。



    “轰隆..”



    高台震动,树身震动,并且声音越来越激烈。



    皇帝将玉斧拔出准备再次挥砍,自由树轰隆一声倒地,苍翠树叶以可见的速度枯萎,光华散尽,并且树身转白,石化了。



    “陛下英明....”



    “我道无疆....”



    阶下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但皇帝好像痴傻了,傻站着一动不动,道士上前将他手中的玉斧接过,和尚将他簇拥的到台前。



    自由树倒下的那一刻,蒙蔽在天空的阴云骤然散去,久违的阳光再次照耀在铮国的大地上。



    空中甚至飘下缕缕七彩神光,神光洒向铮国大地,飘荡过战场,鲜血结霜迅速干枯,残躯兵器迅速腐烂化成沙土。



    千里坟茔,绿草生起,片刻功夫就将坟场覆盖,树苗长起,坟茔土包被青草树木遮盖掩藏。



    草屋外,匾额下,男子的嘴角上扬发出冷笑:“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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