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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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第三百五十一章缠绵既然佑伯伯那么郑重地交代过,那么无论她做过什么错事,也一定要保了她平安才好……



    正思索间,朱芷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来仪宫鼎香殿的殿门口。



    方才入来仪宫时,朱芷潋是带着盟书进去的。既然苏佑无意窥探她碧海国的玉玺藏在何处,自然只能是让她在里面盖上玺印再拿出来。



    她下了殿前的青石阶,将手中的盟书交还给苏佑。苏佑看也不看便递给了边上的随从。



    “你就不打开看看么?”朱芷潋忍不住问道。



    苏佑笑着摇摇头,扶她复上车辇。



    车刚走了几步,朱芷潋忽然开口唤道:“大苏……”



    这一声大苏真是久违入耳,唤得苏佑忙问道:“何事?”



    “回去的路上,我想顺道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你只管说。”



    朱芷潋似是有些忸怩,小声道:“……壶梁阁。”



    苏佑心里咦了一声,她怎么会想去壶梁阁,莫不是想要……故地重游?不过难得与她重聚,回壶梁阁看看也好。



    当下笑道:“这有何妨,那咱们就去一趟。”说着,将国书往窗外一递,高声道:“烈叔,国书在此,烦请将此书带回章德殿,盟书上所书诸多事项均已议定,剩下的便交由大巫神处置罢,我与公主去旧地重游一番,稍后便回。”



    祁烈一直惦念的领土交割之事刚才已经谈妥,心中大定,见苏佑将国书委托他带回,便一口应承,又命其余兵士留下继续护卫车辇,自己则单马轻骑携书回太清岛去了。



    朱芷潋见祁烈离去,脸上红晕依然,又道:“等下到了壶梁阁,你先在门口别进去,容我去收拾一番。”



    苏佑奇道:“收拾?收拾什么?难不成那里还有人住着?”



    朱芷潋已是大窘,支吾半晌方说道:“你……离了太液城之后,我就……我就搬到了壶梁阁来住,里面还有不少我日常起居之物,若不收拾就让你进去了,总是多有不便……”。



    苏佑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想不到之前离开国都后,小潋竟然如此惦挂自己。涌金门好好的寝宫不住,却要挤到这小小的壶梁阁里来,可见对自己用情至深。她一个女儿家,我还追问她迁居的原因,岂不木讷之极,赶紧闭嘴休要再问才好。



    于是他慌忙转头看向窗外,假装没听见方才的话,心里的欢喜却似湖边岸头的浪花般片片不绝。



    不一会儿,壶梁阁的阁顶已映入眼帘。



    湖风吹来,波光粼粼。



    有那么一瞬间,苏佑觉得好像忘了自己国主的身份,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伴卿共举清茗盏,执卷倚窗观斜阳。



    如果可以,我宁可做一辈子的苏学士……而不是什么大鄂浑。



    “那……大苏你稍等片刻,我先入内,等收拾妥当了再来唤你。”朱芷潋见他望着壶梁阁正出神,便自行下了车辇。



    蓬莱、壶梁、岱舆,一院三阁,浑然一体。



    太子、舅舅和自己住在这里的事仿佛就在昨日,没想到转眼便都变了模样。



    楼阁下的湖岸边依然是芦苇一片……太液城内果然是暖冬似春,尚不至二月,岸边的野鸭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过不多久,朱芷潋在远处朝他招了招手。



    苏佑有些暗自好笑,这小潋的两个姐姐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温善似水性情大不相同,可哪一个也没像她这般不拘一格,会搬到昔日自己住过的地方来住,全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可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一点么?也许是自己从小就被管教得太严了,她的淘气反而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苏佑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的随从都留在阁外,自己则独自踏入院去。



    去他的国主大业尚未竟,去他的兵临城下战未平。



    眼下我只要这一刻浓情意!



    苏佑大步流星地到了壶梁阁,驾轻就熟地入门一拐,眼前的光景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明窗、净机、青壶、白壁。



    屋内大抵上一切如旧,因朱芷潋的日常之物又添了几分绮丽。



    “原来你果真是住在过这里。”苏佑叹了一句。



    “不许笑我……”



    “我为何要笑你?”



    “总之不许笑……”朱芷潋依然窘意未消。



    苏佑只得忍住不笑,他转头看见床榻的床头边还堆着不少书,有几本还是自己当时向碧海借阅未还的古籍,没想到一直就放在那里,不禁走过去想要翻几下。



    朱芷潋却挡在前面说道:“你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将他拉到了窗前。



    “你看那边芦苇丛,可看见什么了?”



    苏佑循着她所指的地方望过去,只见一丝银光在夕阳余晖中闪过。



    “这不是……你的那艘小银船么?”



    “是啦,原来你还记得。”朱芷潋望着那船,笑容明媚了许多,“坐在那艘小船上,咱们可是游过好多地方呢。你还记得船上的墨兰帐吧?”



    “记得,怎会不记得?好像是一白一黑?现在也还在么?”



    “藏在船舷的边沿里,应该是在的……我也太久没有用了。”朱芷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何时还能再坐着这船游一游太液湖……”说着,望着苏佑又添了一句:“……和你。”



    苏佑望着她低下眉去,自有一种羞涩的婉丽流转在眼角边,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轻轻将头跟着低下去,想要凑近那片娇柔的粉色,不意脑门忽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哎哟”地一声叫出来。



    再一看,原来是朱芷潋头上那顶金冠上的神鸟,鸟咀虽小却正好对准了自己的额头,难怪会被戳到。



    朱芷潋见他神情无奈,吃吃笑了起来。



    “小潋,你这凤凰好生厉害……”



    “哪里是凤凰,你再仔细看看。”



    苏佑细细一看,“哦,原来是重明鸟。”



    “是呀,驱邪避恶的重明鸟,你若有魑魅之心,便正好收服你。”朱芷潋故意调侃道。



    苏佑尴尬地指了指金冠,陪笑道:“小潋……你能不能……先把这金冠摘了,就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行不行?”



    “不行!摘是不能摘的。”朱芷潋说得甚是坚决。



    苏佑忽然觉得好失望。



    “不过……可以这样。”朱芷潋轻轻地将金冠旋了旋,把鸟首转去了一侧,然后又像刚才那样低了头,只是脸上比刚才更红了。



    苏佑见此状哪里还能有不明白的,心中大喜,将脸低低地埋了下去。



    一时间唇间蜜意,伴着嘤声流转,温柔无限。



    这正是:一室春色知芳早,浅尝岂肯辄止归。



    壶梁阁这边久别重逢情正浓且按下不提,章德殿中的一众人却等得甚是心焦。



    眼见日头已落,碧海众臣都饥肠辘辘,然而谁也不敢说一个饿字,奈何肚子却不争气开始咕咕作响,你方响罢我登场,一片肃静的大殿之上听的是清清楚楚。



    祁楚才不管这么多,她向来习惯随身都带着干粮,这时觉得饿了,便取出一片牛肉干开始自顾自吃起来,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什么,又拿出一块来递给身边的哥黎罕,哥黎罕想了想终究觉得不妥,没接。



    “不吃拉倒。”祁楚瞪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温兰皱着眉头打了个手势,莫大虬早已会意,便朝左右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从殿外涌进来一堆宫人,分明都是城内之人,手上端的,却都是伊穆兰口味的各色寻常吃食,说不上有什么美食,也就是顶个饿罢了。



    碧海群臣们不像伊穆兰人大多都有座位,接了食盒也没地儿摆,只得席地而坐摆在地上,看着好不狼狈。



    陆文骥和陆文骧二人似毫不在意,拿起干巴巴的粟饼嚼了几口,居然还你一声我一声地赞不绝口,说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粟饼的风味真是对口之极,言下之意是在彰显自己的刃族血统。其实俩人素日里锦衣玉食什么样的美味珍馐不曾尝过,这般阿谀之泰瞎子都能瞧出原委来。



    温兰嫌恶地瞥了那二人一眼,懒得去理会,却看见明皇依然稳坐在那里,既不取食,也不说话,眼前的食盒好像连看都没看见。



    哼,亡国之君,还装腔作势,不过是看在国主的面子上敬你几分,真以为能逍遥多久么?



    温兰腹中冷笑时,祁烈的身影已出现在殿前。



    他将国书递了过去,沉声道:“国主命我先将国书带回,他与清洋暂于别处稍歇即回。剩下的事,大巫神看着办。”



    温兰眉头锁得越发紧了,不耐烦地问道:“他又去了哪里?”



    祁烈显然既不清楚也不关心,他指了指身后随行的侍从,示意他来说。



    那侍从是太液城中之人,自然对太液三岛熟悉得很,当下答道:



    “小人依稀听说是去了壶梁阁。”



    温兰一听不在涌金门内,脸色稍舒,温和则在一旁附耳道:“都憋了这么久了,又是小孩子家,也得给些甜头,莫要逼得太紧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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