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在外面已经注视了他一会。
事到如今秦明也没蠢到底,知道这次很难突出重围了,基本上自己这个败军之将,现在成为了尴尬,无数人都等着自己死去,顺便闭口。
秦明虽然自来和赵诚不对付,却也清楚这次虽然被贵池县的人拿了,却未必是这个赵诚需要自己死,他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加之现在伤势很重,被绝世高手方腊一个重击,现在仅仅喘息导致的胸口起伏,都是阵阵剧痛,于是秦明继续无神的靠着,懒得说话。
“秦明,看到你这样子,也算是沉淀下来了,你像是明白了些东西?”赵诚道。
秦明现在已经无法火爆了,勉力摇头,“赵大人是来看秦某最后的笑话?”
赵诚道,“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可笑,刘启山的笑话多了要不完,陈浩在平时更是个笑料,包括我,一堆人在背后说我是昏官,说我是个滑稽,说我帽子都戴不好。由此可见,想被人笑话和嘲讽,那也得有资格不是?作为败军之将,断送了近百人在陵阳山,除了你即将背负骂名死去外,你的家小也面临充军西北送给种师道,没看出来这些有什么好笑话的?”
秦明更加神伤,“秦某真的就……这么该死吗?”
赵诚迟疑少顷道,“这要分开说,蔡文姬心好不想你死。我无所谓,你死不死都可以。既然如此,我倾向于你不死,毕竟我没那么爱杀人,此外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你是背锅,这不是正义,这对当下整个已经不能用的厢军军心不利,所以理论上你死了对我的目标不利。”
听他说辞似乎有转机,秦明情绪略振作了些,但仔细一想却又泄气,“大人是真正的明白人,有句话说的非常在理:成王败寇。陵阳山之战秦明输了,不管原因如何毕竟输了。依照惯例会以抗命之罪来定论,既然如此,黄文炳相公不可能承认下过特别命令让我独立行动,何大人也必然会甩清责任,不会承认随军给过末将建议。于是都是我的不是。”
赵诚点头,“是的此点你没想岔,简单点说,你不死他们睡不着。陵阳山战败以现在的趋势和民意,必然要有人担负责任,他们都表示‘这锅我不背’,那总不能让反败为胜的我来背吧?何况在政治成分上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是一个物种。于是默认就会落在你头上,这便叫做潜规则。”
秦明想要说点什么。
赵诚却再打断道,“好啦,都不是小孩子了,也就无需叫唤‘不公平’这类的废话了。生存的释义,就是重复在不公平的规则下进行选择。简单点说这时代就这德行,比这文明的时代也这德行。规矩在于:选了就一定有代价,但你总是可以选的。譬如哪怕有黄文炳何志的干扰,你也可以选择不给他们面子对不?这么选当然也会有代价,是凶是吉很难讲。因为你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些运气,反正么不至于比你现在更坏不是?”
“带队参与陵阳山之战是我赵诚做出的选择。要讲公平,这对于我难道公平?这场战役的局部失利是你们和方腊造成的,不是我赵诚的错。但扭转局面的时候需要书生我、三十几个铁杆兄弟,以及仅仅只有五岁的梁红玉,大家一起把脑袋押上去赌!我选了并且赢了,于是我现在站在外面,而你在里面。”
听到了这里,秦明苦笑道,“大人把一切都看穿了……但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
“没用的废话我是不会说的。”
赵诚淡淡的道,“和你唠叨这些就代表我有救你的办法。这尼玛也是我的选择,肯定有代价,是凶是吉也是难料的。此番来和你扯犊子,我就在想:我凭什么这样做,值不值得这样做。简单点说:救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
秦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思也活跃了起来,毕竟也没人想死。
“想让我担负风险没问题,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冒了风险必须有可预期的利润,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赵诚又眨了眨眼睛。
“……”
秦明又楞了少顷后,勉力起身,整理姿态后以标准的军礼跪在地上,“秦明将死之人,烂命一条,若蒙相公不弃,一条烂命就卖给相公,自此鞍前马后,身先士卒。”
赵诚摸着下巴迟疑,这货心性到底如何暂时也说不好,但其实蠢人也有蠢人的用法。另外这家伙倒是不怂,敢身先士卒很确定,从当时的局面看,誓死想保护蔡文姬等人撤退也倒是没毛病。
“若相公不信秦明,秦明可自断一臂,以明心智。”秦明又大声道。
“你果然蠢的有些离谱,自断一臂和明心智有个卵的逻辑关系。你为舍认为这能增加说服力而不是减分?”
赵诚继续摸着下巴迟疑。
“末将……额……”
秦明挠头许久后求生心切,又比较没说辞,就此把脸都憋红了,“那相公要怎样才信秦明?”
赵诚道:“其实你不论怎么说我都不信,但不信你也暂时没啥好办法,好吧,我决定这次信你,下次就再也不信了。反正我总会有办法的,也总能收拾和我对着干的人,你们都没有我聪明更没有我努力,所以你们总是会被我镇住的。”
“……”
秦明心中酸苦,总算知道为啥总和这家伙作对了,因为他真的是个很能把人惹毛的存在,说话也很神叨。
甩甩头也不多想了,秦明又道,“可末将现在成为了最让人尴尬的存在,相公很难周全的搭救秦明。只需您故意放松看守,让秦明找机会脱离了出去,上山落草,自此把相公大恩铭记于心,背负叛将的名头自是不会牵连大人。如此可好?”
“妈的把你弄出来,是为了让你保护我,给我效力杀土匪,你落草相反变成我对手,还让我背负风险?”赵诚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和你一样蠢?”
秦明也急了,“可若不这样,他们要杀秦明,而相公不杀又不让秦明逃离,会连累相公的?”
“若非如此高难度还用你说,早放了,还用得着拖延这么多天?你真的以为我有虐猫党的恶趣味想关着虐待你啊。”赵诚道。
秦明不大知道虐猫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大抵听明白了,这事的确有难度。在他不造反,又不让自己叛逃落草的前提下,真的很难打破这些政治潜规则。
原本还以为传言他和山寨有瓜葛,可以就此逃亡去白沉香的寨子里以求庇护呢。
但赵诚又不是白痴,若真这么简单早就做了。秦明要逃出去容易,可他家小怎么办,另外如果真去了白沉香部,那等于把白沉香部坑了,人家原本不关注她的,都会因这个叛将的存在把羊山放在聚光灯下,直接上升到和王秀一个级别的黑名单。
老实说这也算条路,可是可以的,但很极端,不符合赵诚的利益。
“权且把这两药丸吃下去,其他的等我想想再说。我不保证,但我会尽全力救你,信你一次。”
赵诚果断把系统里最近刷出来的白药递给他两颗,顺便给了一壶酒。这个东西治疗内伤有奇效,恰好内伤需要用酒服用。
这药丸看起来非常奇怪,但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何况还有酒,于是秦明果断吞服下去,咕嘟咕嘟开始喝酒。
等喝完打算说两句效忠的豪言壮语却愣了,赵诚的身影已经不在这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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