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要辩证的看,这个年景杀人越货的悍匪有,但是通常不多,大多是拦截在路上把过路商队的物资抽取一部分了事。
矿产就是特指铜矿。本质原因当时白沉香说了,如果开采铁矿和煤矿那相当于做苦力,来钱太慢。在官府官军不作为不爱管的情况下,反正都是落草犯法,除非是没铜矿,否则当然愿意搞来钱最快的。
最后一条线也是最苦的,就是自产的山货。走这路线的通常是以户为单位的散人,就是真正传统意义上的山民,严格的讲,他们和一般人的分别只是没户口的黑户。
这就是赵诚、或者说蔡京政策主张这时期外紧内松的原因。
客观的说这东西不是泾渭分明,而是混杂一起让人很难分辨。老蔡京明白人啊,前阵子他有名言说:指鹿为马并不是赵高专利,这么做的人很多,看需要而已,这些它就是政治。
现在,刘启山带着两个他本家的“刀客”,忠心耿耿的模样保护在赵诚身边,跟随着赵诚在外走访。
走访内容是要把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判断清楚,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在将后来的执政中做到后遗症最小。
是药三分毒,只要治病用药一定会有后遗症,大小的区别的。那当然越小越好。
有倒是不论山寨怎么生存、不论走三条路线中的哪条,避不开的是需要变现,不论是矿石、私造钱,山货,或者是截留下来的商队财货,最终肯定要汇集到贵池县这中心,从贵池县官市换成大批量的米、麦、酒、盐、布等等。
如果是后世,诸如财政部金融反恐局这类部门一样,分分钟成立个类似职能的部门,仅仅依靠监控资金等相关流向的动作,就能轻易的对他们定性、并且定向清除。
但这里是大宋,一切都很原始,这些来自山寨的变现渠道没中间税收,不会走所谓的银行汇兑。
通俗来讲,这些事的治权在朱孝手里,他说放就可以放。
根据他们朱家的尿性、在东南的势力,又“挂靠”应俸局这样不能查的皇家单位。赵诚相信,既然他家的梁柱能用金丝楠木,他应该就是整个池州黑势力的保护伞!
山货自来是小利益,那些温和山民组织来的山货,较多一部分是刘都头“代理”,被刘都头放了进来,抽取一定的好处后,又从贵池县换走生存的必须物资分散出去山民手里,维持着平衡。
此点是裴知县知道且默认的。目的不是要把老刘这猪头养肥,是让那些山民有条路走,不让他们靠向王秀沦为奴隶。
至于其他的,黑幕就会很大。足以大到一般人不敢想、触目惊心的程度!
基于往前出现过董建武那样的人,赵诚相信这不会是个案。长久不换防的坐塘鱼,厢军就算不沦为朱孝的枪杆子,也一定不会是赵诚的枪杆子,这点毫无疑问。
这敏感时刻,秦明这种外系来的、又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将军,动向就显得举足轻重。无关水平,这种人或者说这种噱头气质,天然就能让一部分当兵的很感冒。
暂时来说,赵诚愿意未雨绸缪做出最坏判断:若把池州治下整体涉铜矿山寨归类为一个“地下铜业股份制实体”,那么很大可能朱孝,就是朱家或者说应俸局集团派来监管的代理人,叫他身穿官皮的黑帮集团CEO也行。
这样的怪物一定不会是新生儿。这地区丰富的铜矿资源自来就埋藏在地下,因政治政策不当造成了东南大量逃户,逐步聚集成山寨后,就会逐步形成他们的财源和产业。
若只是散兵游勇就容易对付。
真正的问题就是应俸局,应俸局就是新生儿了。但它的存在,会把这些黑恶势力逐步兼并串联,最后结合阐教,用宗教理论结合为一个水泼都泼不进来的东南小朝廷。
诛心的讲,那个上蹿下跳的王秀、他现在那杀伐果断的兼并行为,赵诚也怀疑幕后有官方背景势力授意。
赵诚都有白沉香作为手套,其他那些牛鬼蛇神当然也可以有手套。现在,作为风尖浪口池州,代理人间的战争马上就会开始。
可以想象到,当应俸局形成完全体小朝廷时这地方一定是大坑,可以坑了任何人。任何书生来这东南做官,全身而退不死就算大赢了。
必须像童贯一样带着梁红玉韩世忠的十万大军进东南才有活路,这就是老管的枪杆子理论。
纵使如此,徽宗下也近乎开挂的童贯才碉堡的说了一句是应俸局的锅,就险些栽了。以至于这阉人需要病急乱投医,果断利用南朝对燕云至死不渝的向往、抛出联合女真收复燕云的坑爹计划,才能重掌兵权获得重用。
现在一切都是暴风前奏。
基于这些大环境分析,张纪?、朝廷的张叔夜张克公张康国张商英他们这些个姓张、像是都在谋求无为军进池州,自然有他们的考虑,或许考虑不周。但真有他们该担心的理由。
这些张氏门徒中一些人是跟着吆喝,拽着糊涂装明白。一些是想无为军进池州给蔡家的地盘和利益添堵,一些是真的已经看出东南问题苗头来了。
且不管他们用心如何,在赵诚看来除非无为军是岳飞带的精兵,否则,它一定会成为当下添乱的导火索!
动着如上的心思,站在高处,衣袍被凉下来的秋风吹的啪啪响,赵诚看着这日落时分远方的运输队伍漠然无语。
鬼脚七很萌,老板让站着他就站着没意见。
至于刘都头则是紧张兮兮的四处看,又低声道:“大人咱们回吧,没什么好看的。一但日落就不安全了。”
赵诚看着山下那只运输队伍淡淡的问:“告诉我,那是运什么的?”
刘都头无比尴尬,“你不会认真的吧?运的什么不知道,反正是捞钱的东西没跑。这是朱家的运输队。”
鬼脚七思维简单,是个大孩子,嘴巴很快的道:“听传言说是运钱的,像是他们半价收购来,又转运出去,我以前认识一些流浪汉乞丐,能以七折价格买到这样的钱使用,也就能有些实惠。至于为什么七成的钱能买到十成的钱,我就不怎么知道了。”
老刘真想一脚把他踢飞,瞪了他一眼后,又心口薄凉薄凉的看着赵诚。
赵诚舔舔嘴皮试着问,“老刘,我若下令查这只队伍,会有人查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