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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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棠清走后,裴云便闭门谢客,称身子不适,一心一意地在家里带着孩子,连宫里都不去了。



    林邈到是来过几回,是皇上差来给她诊脉的,但也呆不了多久就走,行色匆匆,神色也有几分躲闪。



    裴云没多问。她知道林邈是藏不住事的性子,猜测皇上应当又是给他下什么任务了吧。



    连尤公公都是风月楼的人,在宫里,身份明晰值得信任的人也不多了。



    不见客,也不出门,除了日常有下人打扫,有影儿陪在身边之外,孤单地像是在林间隐居。



    原本这样的日子应是清闲的,但有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在身旁需要照顾,就怎么样也清闲不了。



    忙碌且无聊,不得片刻清闲。



    裴云有时会忍不住叹道:



    “这日子过得,奶娘倒是比我这个王妃还舒服了。”



    不用带孩子,只偶尔叫来旁陪着,照看一下,给孩子喂个奶什么的。



    只要不唤她来,她都是自由的,只要不出府,做什么都无人管她。



    影儿道:“只熬过这几日,等爷回来了就好了。”



    “他回来能好什么?能帮我奶孩子吗?”裴云轻哼一声说道。



    不管是哪个年代,在男人眼里,带娃都是女人的事,这些事男人插不上手,也不必插手。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只有爹没有娘的孩子多了去了,不也一样好好地被带大了吗?



    这些借口,不过是他们逃避的托词罢了。



    裴云又叹了一声,一边逗糖包玩一边说:



    “还是快点把宫里的刺客抓起来,证实了奶娘的身份,就可以放心地让她照看你了。对不对?”



    影儿也跟着笑了,说:“我看小姐就是在府上呆腻了,想出去散心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呆烦了。要是能带糖包出去走走也好啊。”



    “小郡主可不能带出去,太小了。要是遇到个拐子,爷又不在,要找起来可不容易。”



    “对了,有拐子。”裴云瞬间就想起了自己被拐的那一次。



    自己一个这么大的人都能一下子被人迷晕带走,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



    古代刑侦手段不发达,这种拐子犯罪成本比现代还低,像之前那伙那样流窜做案的,要不是陆棠清亲自出马,怕是连抓都抓不着。



    这么一想,裴云还真不敢把糖包带出去了。



    风月楼的孩子不是大都是拐来的么?带出府去,简直是把糖包往他们手里送啊。



    “王妃,鱼汤来了。”两个丫鬟端着鱼汤走上前来。



    裴云一看乳白色的汤就没了喂口。



    这汤她连喝了好几天了,没什么味,还连油花都撇干净了,喝着跟有股鱼腥味的白水似的。



    “又喝这个。”



    只抱怨了一句,影儿就道:



    “再喝几日,等爷回来了……”



    “等爷回来了就好了对吧?爷能帮我下奶吗?你什么时候也向着他那边了?”



    “小姐恕罪,影儿的心从来都是向着小姐的!”



    影儿诚惶诚恐地跪下,倒把裴云吓了一跳。



    忙说:“快起来快起来,我就随口说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影儿这才起了。



    裴云视死如归地端起那碗鱼汤,叹道:



    “要怪就怪自己奶少,喂不饱她,遭罪也是自己的锅啊。”



    然后仰头一闷,一大口全喝了。



    影儿递过帕子给她擦嘴,擦过后的帕子就收进了右手袖子里。



    裴云瞥了她的袖子一眼,有几分好奇。



    她最近终于注意到了,影儿一直都是从左手袖子给她掏帕子用,用完之后都塞右手袖子里。



    无论她一天用几块帕子,从左手袖子里掏出来的帕子都是新的,没用过的,用完之后都塞右手袖子里了。



    也不知道她袖子里藏了几块帕子,像是怎么也用不完似的。



    “影儿,你是练暗器的吧?”



    “是。”



    “打小就练这个吗?”



    “打小是练基本功,站桩,打拳之类的,底子打好了,再学兵器。”



    “暗器是你自己选的还是别人让你学你就学的?”



    “小姐,像我们这样被逼着学功夫的人,是没资格选自己学什么的。教的人会根据每个人的底子如何,挑一样教。一有错处就会挨打,那些没天分学不好的,就会被带走。至于带去了哪儿,怎么样了,影儿也不知道。”



    “哦。”



    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了影儿的痛处,裴云就没再问了。



    或许怎么藏暗器也是独家秘籍之类的吧,按江湖规矩,这个八成是问不得的。



    “估摸着日子,连茵也差不多要生了。”裴云转了个话题。



    “算日子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她也是头胎。也不知道给请的是什么样的稳婆,可别像当初我那样。”



    “连姑娘身子底子好,怀得就稳,生孩子应当也是顺顺当当的。”影儿说道。



    “若不是出不得府,我倒想带着林邈去看看。有个大夫在,总能让人安心些。”



    她当初就是因为林月恒在,才能顺利地剖下来,少受了许多苦。



    如若不然,她这样在古代恐怕就是难产了,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所以现在听说别人生孩子也是胆战心惊的,真觉得生孩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这话半点不假。



    两人正说着,丫鬟就急急忙忙跑过来通报:



    “王妃,吴夫人难产,吴侍郎正跪在门口求王妃救命呢!”



    “吴夫人?”裴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待明白她说的是连茵之后,脸色一白,豁然就站了起来。



    “我得去看看!”



    影儿一个箭步拦在她身前。



    “小姐,且慢,当心有诈!”



    “吴一鸣亲自来的,怎么会有假?”



    “就算是真的,小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林御医去吧。况且小郡主也离不开小姐,更不能带出府去。”



    裴云来不及多想,对影儿道:“那你去找林邈,把林邈带去吴府,替我看看连茵的情形再回来告诉我。”



    她生孩子的时候,影儿是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剖腹产的时候也是她给林月恒打的下手。让她去看,跟自己亲自去看也差不多。



    甚至她还比自己靠谱。



    影儿到底胆子比她大,面对起血淋淋的场面来,她比自己更稳得住。



    影儿走了之后,裴云便开惶惶不安地抱着糖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许是走着晃着太舒服了,糖包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在她怀里睡着了。



    裴云把她放到床上,用她自己的小被盖好,想到院外唤个人把王蒙叫来。



    前脚才出的房门,后脚房里就出了声动静。



    裴云赶紧回身看了一眼,发现床上的小被被掀开,糖包不见了!



    “啊!”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在屋里找了一圈,猛地发现窗户开着的角度不对,赶紧追到窗户边探头往外找。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房顶上两个人影正对峙。



    一黑一白,白的那人从头到脚,连头发都是白的。



    黑的那人蒙头遮脸,怀里正抱着她的糖包。



    糖包被惊醒了,“呜哇”地发出一声啼哭,听得裴云心都提起来了。



    她认出了白衣人就是了尘道长,但没敢喊,怕他一分神,就让刺客跑了。



    孩子出了声,再加上裴云那一声惊叫也惊动了王府的亲兵,刺客不敢再耽搁,甩手扔出一把暗器。



    了尘道长只抖抖袖子偏偏头,就把暗器躲掉了,连身形都没移动一下。



    一伸手,道:“你打不过我的,把孩子给我吧。”



    刺客没说话,只是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快,都围起来!”王蒙循着糖包的哭声带着孩子赶了过来。



    “你逃不掉的。”了尘道长说道。



    刺客又退后半步,向下看了一眼。



    弓箭手齐刷刷地搭箭弯弓,闪着寒光的箭头直指向他。



    刺客两眼一眯,把孩子挡在身上,挑衅似地看了王蒙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不怕先死的是她,就动手啊!



    还没示威完呢,伴随着了尘道长的一声轻叹,刺客的身形就定格在了那里。



    原本站在刺客对面的白衣身影已经消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向刺客的身后。



    这场景,宛如悬崖边剧情再现。



    只不过现在是白天,之前是晚上罢了。



    裴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敢走出房间。



    了尘道长从那人手里抱过孩子,一边哄着一边宛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信步走到屋檐边,抬腿一迈,就从房顶上飞了下来。轻盈如一根鸿羽,轻轻地飘到了地上。



    “糖包!”



    裴云迎了上去,从了尘道长手里接过了已经不哭的孩子。



    孩子一看到她就冲她乐,笑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



    “杀丫头,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跟我乐!都快把我吓死了!”



    她说得表情夸张,糖包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模样,反而笑得更欢了。



    “了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裴云一边把他往屋里请,一边问道。



    “我一直都在,只是受清王所托,假意离开,为的是暗中保护你们。”



    “受棠清所托?什么时候的事?”



    “糖包百日宴后的第二天。”



    “那么早?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应当是了。”了尘道长点头道。



    裴云眉头轻蹙。



    那时候宫里的内应还没找出来,陆棠清还在装昏,他那时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去荣州了。看来,风月楼的动向,他们应该是一直有线索的。



    “不管怎么样,有了尘大哥在我就放心了。”裴云舒了口气道。



    “我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连一分钟都不到,刺客竟然下手这么快,我实是没想到。”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裴云还心有余悸。



    如是不是了尘道长一直在暗处保护,很可能她连糖包什么时候被劫走的都不知道。



    若没了尘道长插手,那刺客从房里出去时,或许连窗户都碰不到,连一点动静都不会发现来,她也不会回身来查看。



    刺客已经被从屋顶上带下来,押入大牢了。



    “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还不知道,交给王蒙吧。”



    “先查查他的口内是否藏有毒物。我点了他的穴,他无法自尽,一旦穴道解了,到时候就迟了。”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刺客很可能不只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应当只是派出来试探的棋子。”



    “为什么这么说?”裴云问道。



    “因为现在是白天。你见过几个刺客白天动手的?”



    白天到处天光大亮,不利于隐藏,尤其是像清王府这样的戒备森严的地方,白天动手,被发现的可能性要比晚上大得多。



    “难道不是因为影儿刚好不在,我又正好离开……”



    等等,影儿刚好不在?



    裴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了。



    影儿不是刚好不在,而是她给差出去了。



    “连茵难产的事,是假的?”



    了尘道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裴云又道:“以影儿的脚程,如果这事是假的,她也应该要回来报信了。”



    可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影儿还没回来。



    裴云便急了,要找人去吴家看看。



    了尘道长说道:“先别急,再等等。吴夫人难产之事或许并非是假,只不过风月楼之人利用了此事,想把你或是影儿引出去罢了。”



    “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却是风月楼为了利用此事而一手促成的呢?那就相当于是我让连茵母子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我与她交好,风月楼的人根本不会利用她!”



    “这只是你的猜测,未必是事实。”



    裴云摇头道:



    “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巧合,绝对的结果只有人为。如果风月楼的人算好了叫日子早就打算利用连茵,那他们绝对不会乖乖地等着这个巧合出现的。”



    他们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方法,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让连茵在这日百分之百难产。



    不然,为何吴一鸣不去求皇上,不去求太医,偏偏来清王府门口求她?



    她又不是大夫,更不会接生,求她能有何用?



    无非就是想把她引出府去,方便他们下手罢了!



    只可惜,自己方才只顾着担心连茵的安危,根本没机会考虑这些,如今想明白了,才知道有时候人被骗,真的不是因为自己脑子太蠢,而是聪明的骗子根本不会给被骗的人用脑子的机会!繶N晎g节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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