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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棠清走后,裴云便闭门谢客,称身子不适,一心一意地在家里带着孩子,连宫里都不去了。
林邈到是来过几回,是皇上差来给她诊脉的,但也呆不了多久就走,行色匆匆,神色也有几分躲闪。
裴云没多问。她知道林邈是藏不住事的性子,猜测皇上应当又是给他下什么任务了吧。
连尤公公都是风月楼的人,在宫里,身份明晰值得信任的人也不多了。
不见客,也不出门,除了日常有下人打扫,有影儿陪在身边之外,孤单地像是在林间隐居。
原本这样的日子应是清闲的,但有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在身旁需要照顾,就怎么样也清闲不了。
忙碌且无聊,不得片刻清闲。
裴云有时会忍不住叹道:
“这日子过得,奶娘倒是比我这个王妃还舒服了。”
不用带孩子,只偶尔叫来旁陪着,照看一下,给孩子喂个奶什么的。
只要不唤她来,她都是自由的,只要不出府,做什么都无人管她。
影儿道:“只熬过这几日,等爷回来了就好了。”
“他回来能好什么?能帮我奶孩子吗?”裴云轻哼一声说道。
不管是哪个年代,在男人眼里,带娃都是女人的事,这些事男人插不上手,也不必插手。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只有爹没有娘的孩子多了去了,不也一样好好地被带大了吗?
这些借口,不过是他们逃避的托词罢了。
裴云又叹了一声,一边逗糖包玩一边说:
“还是快点把宫里的刺客抓起来,证实了奶娘的身份,就可以放心地让她照看你了。对不对?”
影儿也跟着笑了,说:“我看小姐就是在府上呆腻了,想出去散心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呆烦了。要是能带糖包出去走走也好啊。”
“小郡主可不能带出去,太小了。要是遇到个拐子,爷又不在,要找起来可不容易。”
“对了,有拐子。”裴云瞬间就想起了自己被拐的那一次。
自己一个这么大的人都能一下子被人迷晕带走,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
古代刑侦手段不发达,这种拐子犯罪成本比现代还低,像之前那伙那样流窜做案的,要不是陆棠清亲自出马,怕是连抓都抓不着。
这么一想,裴云还真不敢把糖包带出去了。
风月楼的孩子不是大都是拐来的么?带出府去,简直是把糖包往他们手里送啊。
“王妃,鱼汤来了。”两个丫鬟端着鱼汤走上前来。
裴云一看乳白色的汤就没了喂口。
这汤她连喝了好几天了,没什么味,还连油花都撇干净了,喝着跟有股鱼腥味的白水似的。
“又喝这个。”
只抱怨了一句,影儿就道:
“再喝几日,等爷回来了……”
“等爷回来了就好了对吧?爷能帮我下奶吗?你什么时候也向着他那边了?”
“小姐恕罪,影儿的心从来都是向着小姐的!”
影儿诚惶诚恐地跪下,倒把裴云吓了一跳。
忙说:“快起来快起来,我就随口说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影儿这才起了。
裴云视死如归地端起那碗鱼汤,叹道:
“要怪就怪自己奶少,喂不饱她,遭罪也是自己的锅啊。”
然后仰头一闷,一大口全喝了。
影儿递过帕子给她擦嘴,擦过后的帕子就收进了右手袖子里。
裴云瞥了她的袖子一眼,有几分好奇。
她最近终于注意到了,影儿一直都是从左手袖子给她掏帕子用,用完之后都塞右手袖子里。
无论她一天用几块帕子,从左手袖子里掏出来的帕子都是新的,没用过的,用完之后都塞右手袖子里了。
也不知道她袖子里藏了几块帕子,像是怎么也用不完似的。
“影儿,你是练暗器的吧?”
“是。”
“打小就练这个吗?”
“打小是练基本功,站桩,打拳之类的,底子打好了,再学兵器。”
“暗器是你自己选的还是别人让你学你就学的?”
“小姐,像我们这样被逼着学功夫的人,是没资格选自己学什么的。教的人会根据每个人的底子如何,挑一样教。一有错处就会挨打,那些没天分学不好的,就会被带走。至于带去了哪儿,怎么样了,影儿也不知道。”
“哦。”
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了影儿的痛处,裴云就没再问了。
或许怎么藏暗器也是独家秘籍之类的吧,按江湖规矩,这个八成是问不得的。
“估摸着日子,连茵也差不多要生了。”裴云转了个话题。
“算日子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她也是头胎。也不知道给请的是什么样的稳婆,可别像当初我那样。”
“连姑娘身子底子好,怀得就稳,生孩子应当也是顺顺当当的。”影儿说道。
“若不是出不得府,我倒想带着林邈去看看。有个大夫在,总能让人安心些。”
她当初就是因为林月恒在,才能顺利地剖下来,少受了许多苦。
如若不然,她这样在古代恐怕就是难产了,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所以现在听说别人生孩子也是胆战心惊的,真觉得生孩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这话半点不假。
两人正说着,丫鬟就急急忙忙跑过来通报:
“王妃,吴夫人难产,吴侍郎正跪在门口求王妃救命呢!”
“吴夫人?”裴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待明白她说的是连茵之后,脸色一白,豁然就站了起来。
“我得去看看!”
影儿一个箭步拦在她身前。
“小姐,且慢,当心有诈!”
“吴一鸣亲自来的,怎么会有假?”
“就算是真的,小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林御医去吧。况且小郡主也离不开小姐,更不能带出府去。”
裴云来不及多想,对影儿道:“那你去找林邈,把林邈带去吴府,替我看看连茵的情形再回来告诉我。”
她生孩子的时候,影儿是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剖腹产的时候也是她给林月恒打的下手。让她去看,跟自己亲自去看也差不多。
甚至她还比自己靠谱。
影儿到底胆子比她大,面对起血淋淋的场面来,她比自己更稳得住。
影儿走了之后,裴云便开惶惶不安地抱着糖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许是走着晃着太舒服了,糖包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在她怀里睡着了。
裴云把她放到床上,用她自己的小被盖好,想到院外唤个人把王蒙叫来。
前脚才出的房门,后脚房里就出了声动静。
裴云赶紧回身看了一眼,发现床上的小被被掀开,糖包不见了!
“啊!”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在屋里找了一圈,猛地发现窗户开着的角度不对,赶紧追到窗户边探头往外找。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房顶上两个人影正对峙。
一黑一白,白的那人从头到脚,连头发都是白的。
黑的那人蒙头遮脸,怀里正抱着她的糖包。
糖包被惊醒了,“呜哇”地发出一声啼哭,听得裴云心都提起来了。
她认出了白衣人就是了尘道长,但没敢喊,怕他一分神,就让刺客跑了。
孩子出了声,再加上裴云那一声惊叫也惊动了王府的亲兵,刺客不敢再耽搁,甩手扔出一把暗器。
了尘道长只抖抖袖子偏偏头,就把暗器躲掉了,连身形都没移动一下。
一伸手,道:“你打不过我的,把孩子给我吧。”
刺客没说话,只是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快,都围起来!”王蒙循着糖包的哭声带着孩子赶了过来。
“你逃不掉的。”了尘道长说道。
刺客又退后半步,向下看了一眼。
弓箭手齐刷刷地搭箭弯弓,闪着寒光的箭头直指向他。
刺客两眼一眯,把孩子挡在身上,挑衅似地看了王蒙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不怕先死的是她,就动手啊!
还没示威完呢,伴随着了尘道长的一声轻叹,刺客的身形就定格在了那里。
原本站在刺客对面的白衣身影已经消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向刺客的身后。
这场景,宛如悬崖边剧情再现。
只不过现在是白天,之前是晚上罢了。
裴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敢走出房间。
了尘道长从那人手里抱过孩子,一边哄着一边宛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信步走到屋檐边,抬腿一迈,就从房顶上飞了下来。轻盈如一根鸿羽,轻轻地飘到了地上。
“糖包!”
裴云迎了上去,从了尘道长手里接过了已经不哭的孩子。
孩子一看到她就冲她乐,笑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
“杀丫头,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跟我乐!都快把我吓死了!”
她说得表情夸张,糖包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模样,反而笑得更欢了。
“了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裴云一边把他往屋里请,一边问道。
“我一直都在,只是受清王所托,假意离开,为的是暗中保护你们。”
“受棠清所托?什么时候的事?”
“糖包百日宴后的第二天。”
“那么早?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应当是了。”了尘道长点头道。
裴云眉头轻蹙。
那时候宫里的内应还没找出来,陆棠清还在装昏,他那时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去荣州了。看来,风月楼的动向,他们应该是一直有线索的。
“不管怎么样,有了尘大哥在我就放心了。”裴云舒了口气道。
“我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连一分钟都不到,刺客竟然下手这么快,我实是没想到。”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裴云还心有余悸。
如是不是了尘道长一直在暗处保护,很可能她连糖包什么时候被劫走的都不知道。
若没了尘道长插手,那刺客从房里出去时,或许连窗户都碰不到,连一点动静都不会发现来,她也不会回身来查看。
刺客已经被从屋顶上带下来,押入大牢了。
“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还不知道,交给王蒙吧。”
“先查查他的口内是否藏有毒物。我点了他的穴,他无法自尽,一旦穴道解了,到时候就迟了。”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刺客很可能不只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应当只是派出来试探的棋子。”
“为什么这么说?”裴云问道。
“因为现在是白天。你见过几个刺客白天动手的?”
白天到处天光大亮,不利于隐藏,尤其是像清王府这样的戒备森严的地方,白天动手,被发现的可能性要比晚上大得多。
“难道不是因为影儿刚好不在,我又正好离开……”
等等,影儿刚好不在?
裴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了。
影儿不是刚好不在,而是她给差出去了。
“连茵难产的事,是假的?”
了尘道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裴云又道:“以影儿的脚程,如果这事是假的,她也应该要回来报信了。”
可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影儿还没回来。
裴云便急了,要找人去吴家看看。
了尘道长说道:“先别急,再等等。吴夫人难产之事或许并非是假,只不过风月楼之人利用了此事,想把你或是影儿引出去罢了。”
“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却是风月楼为了利用此事而一手促成的呢?那就相当于是我让连茵母子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我与她交好,风月楼的人根本不会利用她!”
“这只是你的猜测,未必是事实。”
裴云摇头道:
“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巧合,绝对的结果只有人为。如果风月楼的人算好了叫日子早就打算利用连茵,那他们绝对不会乖乖地等着这个巧合出现的。”
他们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方法,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让连茵在这日百分之百难产。
不然,为何吴一鸣不去求皇上,不去求太医,偏偏来清王府门口求她?
她又不是大夫,更不会接生,求她能有何用?
无非就是想把她引出府去,方便他们下手罢了!
只可惜,自己方才只顾着担心连茵的安危,根本没机会考虑这些,如今想明白了,才知道有时候人被骗,真的不是因为自己脑子太蠢,而是聪明的骗子根本不会给被骗的人用脑子的机会!繶N晎g节N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