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这边啊?那晚上下班来回走你不害怕?”张兴隆左右看了看,这边连个路灯都没有。
做护士经常是三更半夜的才下班,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患者和家属,其实挺辛苦,挺不容易的。
“习惯了,怕什么呀?还能把我怎么的?”
张兴隆扭头借着月光雪色看了看王丽的脸,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说什么?
王丽自己笑起来:“劫钱没有,全身上下几十块钱,要就拿走呗。劫色,劫色又能怎么的,我又不掉块肉,有什么可怕的。”
张兴隆点点头,你牛逼。
“噗,”王丽吐了一口粗气:“走一走说会儿话心里舒服多了。”
“怎么了呀?有什么事了?”
“没事儿,就是心里弊的慌,好了。”王丽摇摇头,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到了,上去坐会儿吧。”
“我就不上去了吧?”张兴隆有点迟疑。
“走吧,坐会儿。”王丽扯了他袖子一把,两个人进了楼洞,摸着黑上楼。楼道里没有灯,比外面要黑的多,完全看不清东西,就是凭着感觉走。
这个时候的居民楼基本上都是这样,没有楼道灯,也没有大门灯,到了晚上要么拿个手电,要么就是摸黑走。
爬到四楼,王丽掏钥匙开门,张兴隆拿出打火机帮她照亮。
两个人进了屋里,打开灯,一下子世界光明了,人还是能看清东西最舒服。
屋里就是这个时候普通人家的样子,白灰墙水泥地,收拾的还算规整。
“不用换鞋?”
“不用,进来吧,冬天哪来的灰,整景。”王丽白了张兴隆一眼,带头进了里屋。东北的冬天就是这点好,大雪一盖是真的没有灰尘,走一天鞋都是干净的。
南山这边的砖楼有客厅,虽然不算大但确实是客厅。
客厅在中间,一边是厨房卫生间,一边是卧室。不过这会儿都还没有在客厅里摆沙发待客的习惯,还是进屋里,客厅里就摆张饭桌子。
张兴隆看了看,两间卧室。屋里暖气很足,迎面就感觉一股热气。
“坐吧,抽烟自己点。”王丽带着张兴隆进了大屋,拿了盒烟放到茶几上:“我换换衣服,这大衣太沉了。”
她和张兴隆一样穿着校毕大衣,这大衣确实暖和,但真的是太沉了,十来斤肯定有,穿着它转一天得要点好体力。
话说东北人冬天全身上下二三十斤的负重都是很正常的,所以长的健壮点也就很好理解了,必竟冬天有那么长呢,从十月到第二年四月。
张兴隆脱掉大衣坐下来,看了看屋里,沙发茶几,靠里一张木床,一个大立柜。稍微有点乱,衣服被子随意的扔在床上沙发上,不过到是干净。
烟是塔山,在这会儿算是好烟了,八块钱一盒。
拿出一根点着抽了一口,起来去了一次卫生间。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屋里,王丽已经换了衣服洗了脸。
穿着一套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穿的成套棉睡衣,这个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点贵的,大部分人家都舍不得,一套要三四百。和现在的价格差不多。
三四百在这会儿差不多是全民的半个月工资,大集体的全月工资。
穿着棉睡衣的王丽散开了头发,在灯光下看起来更漂亮了,她的眼睛很有神,五官立体,嘴唇特别性感,除了个子稍微矮了一点几乎就是完美的。
“你一个人住啊?”张兴隆错开目光,随便找了个话题。
“嗯,现在就我自己。”
屋里的气氛略为尴尬,张兴隆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
“那,那你歇着吧,我回去了。”张兴隆边说边站起来。有点艰难,其实心里还是痒痒的想多留一会儿。
“着什么急呀?你烦我呀?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待着?”王丽看着张兴隆问,伸手拉了他一把,也没使力,张兴隆也就顺势又坐下了。弄的好像被迫的一样。
“有点晚了。”
“你处对像没?”
“处了呀,我都有小孩了,女儿,马上要过生日了。”
“真的呀?”
“嗯。”
“那你结婚了吗?岁数也不够啊。”
“没结。去年夏天,怀了,我就留着了。”
“真行。厂子没管哪?”
“扣了我一年奖金,能不管嘛。”
生小孩这事儿还是被厂子知道了,计划生育这会儿相当严格,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马上就盯过来,警觉性办事效率和破案率都远超警察。
张兴隆之所以没被开除还得感谢小舅还有刘桂新的几个朋友。
“还行,一年奖金也没多少,起码没开除你。你是全民是吧?”
“嗯,技校出来的。也不少了,七八千呢。”
安静了一会儿,王丽嘟囔了一句:“还没多大呢,孩子都有了,要这么早干什么呀。”
“嗯?”张兴隆没太听清。
王丽没解释,躲也不躲的直视着张兴隆的脸,就这么看了有一两分钟。
屋里连空气都凝固了一样,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响起,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回事儿,两个人搂抱着亲吻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粗重的鼻息和轻微的呓语声持续了良久。
等张兴隆重新穿戴好出来走到马路上,脑袋里还有点发飘。这,就这么,这特么。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在病房见面,王丽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变得有点冷淡了一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是偶尔张兴隆会感觉到她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可是回头看过去又没有。
张兴隆有点想找王丽问清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是矛盾的乱七八糟的。
几天以后,外科又住进来一个伤患,挺严重的。
是运输车间的一个女职工,选矿厂段务的信号员,姓马,她家就住在医院边上。
她在选矿厂和运输段非常有名,张兴隆早就认识她,不过没说过话。
漂亮,个头也高,也会打扮,整天都是笑呵呵的,人缘特别好,交际也广。
在94年这会儿她就留着足有三厘米的指甲,修剪打磨,涂着粉色指甲油,又用红色点了些花纹在上面,是选矿厂和运输段很多工人的梦中情人。
她被送过来的时候有点惨,右腿从大腿上断了,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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