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沟只有二十公分深,有三四十米长,张兴隆扛着锹从头到尾走了一下,堵头有个筛网做的隔断,如果水里有矿石到这就被挡住了,这地方积着一些矿石,不多。
“有问题没?”刘三子拎着他的大手电筒从外面走进来。
张兴隆扭头看过去:“三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呀,我又不懂。”
“操。”刘三子骂了一句:“你说你好好的在矿槽待着多好,又轻巧灰又小,非得折腾,折腾出什么了?轻快活不干非得干累的,岗位工资还比上面少。”
“我也不想下来呀,这不是赶到这步了吗?”
“唉呀。”刘三子叹了口气,用大手电筒照了照两条皮带的主动辊:“这地方得看看,里面容易夹货,要是把皮带硌断了就出大事了。”
张兴隆过去撅着屁股往里看了看。
“这里不能拿水管滋啊,小心点,滋了水打滑,要是皮带压住了那就全完了,小广子和你说没?上回他冒了六七十吨,全班人干了一个班。”
“说了。”张兴隆点点头:“怎么冒的呀?整那么多。”
“扫道水滋这里了呗,皮带上又没齿轮,全靠勒着这点磨擦力,进水不滑呀?上面满货那就是七八十吨,不压住就怪了。
这里有石头别拿锹接啊,打着手就得折。水沟看了没?仔细点,你没看着就是你的,下个班就得找你。”
“看了,就篦子那有点儿,算没弄净不?”
刘三子拿手电照了照,走过去看了看:“算也行不算也行,几锹的事儿,要是多了就去找他,少来少去就算了。水管两边都有。”
他用手电照了照水管的地方:“用的时候加小心啊,这是高压水,把不住就扔了赶紧跑,让它抽一下得疼个十天半拉月的。”
张兴隆点点头:“没有别的事了呗?就是下班收拾干净滋一下,把水沟挖出来,对吧?”
刘三子点点头:“停转都不用你管,操作室那边连动,平时也别总等到下班了再过来,没事过来晃一圈,镼一有什么事儿发现的也及时。
还有啊,要是压皮带了冒货了什么的就赶紧停。”他用手电照了照平台上的扭拔开关:“平是停,竖是转,平时不用动。
这里得注点意。”他又拿手电晃了晃溜嘴:“没事过来看一眼,上面下来铁筋铁片什么的及时发现拣出来,皮带划了是你的责任。”
张兴隆就点头听着。
“安全帽在厂房里不能摘,设备运转必须把口罩戴好,再热也给我捂着,听见没?衣服不准敞怀,明天从家里拿双靴子来,扫道你这布鞋不行。”
“靴子不给发呀?”
“要发,一年一次,现在没到时候呢。没事别往上面跑,听见没?尽量别在厂房设备里来回钻,要走从外面绕。离传动设备皮带远点。
别和那些老人学毛病,他们个个都是一身毛病,说了也不听,你才多大点,多注意安全,命是自己的。听着没?”
“嗯。三哥,我到哪休息呀?不能一个班就在这站着吧?”
“这边没有休息室,都去广利他们那边,你也过那吧,小广尔特他们都在那边,人多还热闹。他们打扑克赢钱的你别跟着玩啊,拉你也别打,你玩不过他们。
你要是赌钱让我知道了我肯定告诉你家我叔我婶,听见没?你平时大咧咧的也不知道藏着点,都知道你兜里有钱。电炉子什么的你也尽量别去鼓捣,用行,坏了让他们修。”
“嗯,行,记住了。”张兴隆点点头:“怎么走啊?我没进过这里。”
“走吧,我也去转转。”
张兴隆扛着锹跟着刘三子往厂房里面走,顺着铁梯子爬上爬下的转了半天,到了筛选机这边,厂房的另一侧。
这地方在老厂和新厂中间,不像供料皮带是隔开的,破碎机筛子这边厂房是连通的,一过来耳朵里就全是咣当咣当的巨大噪音,整个空间里尘雾缭绕的。
刘三子比划着让张兴隆把口罩捂到鼻子上,加快了脚步。这边说话根本听不见。
并排四个铁门,一个班组一个。筛子和破碎机岗位上都需要用到很多工具,所以休息室都是单独的,其实是存放工具的地方。
刘三子拉开四班休息室的门冲张兴隆摆了摆手钻了进去。
进来门一关,噪音顿时小了下去,还是能听见,但已经不影响说话了。张兴隆扭头看了看铁门,这隔音效果有点牛逼啊。
屋里有三四十个平方,顶特别高,有五六米,进门这边在空中用筛网焊了一张床在头上。里面左右两边靠墙也是几张窄床,中间摆着电炉子。
工具材料什么的都摆在门口床下这边的墙角上。
到了这里就不要想着什么卫生不卫生了,没有水没有油就是好地方,到处一摸都是一手灰。
屋里不少人,刘彪子小广,尔特,常中文,徐广利,还有几个张兴隆叫不上名字的老工人。果然是在打扑克。那扑克牌有点惨,已经褶旧的不像样子了。
看见刘三子进来几个打扑克的扭头看了一眼就继续玩了,这里没人管这个。
“你也过来啦?”小广蹲在徐广利身边看他打牌,扭头看到张兴隆,问了一句。
“嗯,那边没有休息室。”
“皮带筛子这边的都在这屋,就老厂皮带道自己有屋。”
“你怎么没玩呢?”
“看看,他们记牌太厉害了,怕是弄不过。咱们才玩几次扑克啊,他们天天打。”小广低声解释了一下。
“这屋快住不下了,又来个大体格子,要是都像刘彪子小广这样的多好。”常中文笑着开玩笑。
刘三子看了他一眼:“上班不知道啊?让你们来睡觉呗?你们岗上都看了没?都没事儿吧?要转车了。”
“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徐广利盯着手里的扑克牌回了一句,皱着眉头算牌:“完了,这把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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