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基本上见不到蒸气机车了,全换成了内燃机,没了那种狰狞的气势,没了那个库嚓嚓的节奏,也没有了熟悉的嘶吼声还有不断喷出来的浓厚的白烟。
不过速度比蒸汽车头要快不少,必竟烧油和人工填煤完全是两个概念。
从火车司机的角度来说,这是一次飞跃式的进步,再也不用像个挖煤工人了,也不用半个膀子伸在窗外。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张清之和刘桂新从南芬到沈阳,再从沈阳转车,经过差不多一整天的摇晃,终于到达了儿子当兵的地方。
一个不大的小县城。
这会儿卧铺虽然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限制乘坐的资格,但仍然紧张,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敢想的事情。舍不得。
就是硬座,硬坐,不管需要坐多久。
从火车上下来,刘桂新已经疲惫的迈不动腿了,浑身酸疼,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健康人,身上的难受真的是外人无法了解的。
扶着张清之站了一会儿,慢慢的活动着腿脚。
“要不先找个地方歇歇吧,你睡一会儿咱们再过去。”
“算了,直接去吧,到都到了,我能静下心睡觉吗?竟说胡话。去问问还有多远。”
张清之扶着刘桂新从出站口出来,来到站前广场上。
这边可能是更北一些,气温比南芬那边要凉,风也更大。
火车站就在小城的最东边,再过去就是旷野农田,离西边的大河也就是一公里左右,也没有什么密集的高楼,空旷开阔。
张清之把带来的兜子全背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扶着刘桂新,两个人慢慢的从出站口走到马路边。
这地方的火车站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站前广场在马路对面,汽车可以直接开到候车室大门口。车站不大,中间是候车室,右边是行李房,左边售票处,售票处外面就是出站口。
到是和南芬的火车站有点像。
“这哪是个市啊,就是个小县城啊,看着还没有南芬大呢,都不一定有小市热闹。”刘桂新活动了一会儿走了一段路身体恢复了一些,有了些精神。
“本来就是小县城,就像咱那桥头似的,就一个镇子还是大站,什么车都得停,不就是因为有部队嘛,规格就上来了,这地方又是旅又是团的,规格低不了。”
“妈哟,部队还能影响这个?”
“那可不,金坑那地方小吧?就是个农村堡子,连个像样的站台都没有,就那,南芬车站撤了它都不能撤,明白吧?空兵地勤那边用呢。”
“一说部队就来精神,赶紧问问怎么走。”
“先吃点东西吧,那边都是小饭店,吃点热乎的去,两天没吃什么了。吃完饭过去。”张清之扶着刘桂新顺着路边往前走。
前面路口能看到一排牌子,都是些旅社饭店小吃部什么的,国内所有的火车站都是这样。
“在这吃啊?火车站边上肯定得贵。要不咱们先去吧,找着小军再出来吃,他在这边时间长,比咱们知道地方。”刘桂新犹豫着说。
一般火车站附近的小吃饭店旅社什么的,在这个年代就代表着贵,乱,脏,已经成了固有记忆了。
“不能,那也得分地方大小啊,这小地方能有多少外来人口?就像咱南芬,站前那几家店儿贵呀?”
“那,先看看,贵就不吃了。”刘桂新还是有点犹豫,但是身体需要,正发出强烈的信号,又饿又渴又难受。
“行行,贵就不吃。出门在外想那么多干什么。”张清之扶着刘桂新往路口走。
还行,小店看着挺干净的,价格也没特别高,就像张清之说的,这个也得看地方,一般小县城什么的车站城里的区别并不大。
主要是地方小,平时来吃饭的主要还是本地人,卖贵了就没人来了。
张清之管老板给刘桂新要了一碗白开水,点了两个菜,一个木段肉一个尖椒干豆腐,要了两碗米饭。
店里也没什么人,菜很快就炒上来了,两个人坐下吃饭。
“从哪过来的?”店老板点了根烟在桌边坐下来搭话。
好像东北这边开店的都喜欢这样,自来熟,和南方的差异相当大。南方的小饭店你过去和他说话他都不一定理你。
“从辽宁,本溪的,去过没?”
“本溪?听说过,产钢的地方么不?没去过。过来奔亲戚哪?”
“不是,小子在这当兵,过来看一眼。”
“在这边上还是北崴子?俺们这就当兵的多,没有他们这店怕是都开不起来。”
“在坦克,离这远不?头一次来。”
“那在城北,北崴子,没人来接你们哪?好几里地呢过去,七八里地得,过河出城了。”
“没人接,来前谁也没说,就是过来看看。那一会我们怎么过去得?”
“过去呀?我帮你喊个倒骑驴吧,送过去几块钱,你个个儿喊车非得贵。这些弄车的特么就杀生,办事特么一点儿也不讲究,反正就是一锤子买卖的。”
刘桂新就乐:“你不也是本地的吗?怎么还这么说人家?”
“那可不一样,俺们开个小饭店,说老实话就指着当兵的平时过来消费呢,做的是熟客,可不敢宰人,他们不一样,逮着就下狠手,连带着俺们都跟着挨骂。”
“这地方外来人多吗?”
“也不少的,当兵的多,这个家里来那个家里来的,一年总不断。上万人呢。要是就指着坐地户这店还有个七呀?早黄铺了。你不整点呀兄弟?”
“不会喝酒。”张清之摇了摇头,给刘桂新夹菜。
“不会喝酒好,那玩艺儿不是啥好东西。你儿子在那边是做什么的?我看看我认识不。”
“在团里当通讯员,体格大了,没上去坦克。”
“那见着人肯定认识,通讯这些人天天进城来,都在这一片儿办事儿,前一阵子不知道因为啥,就在我这门口这,就那,和这边旅里的干起了,那家伙,**个人打一起去了。”
刘桂新默默的看了张清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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