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去姑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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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照丰看了一眼张清之没再吱声,微微摇了摇头。



    张清之给刘小红又剥了个鸡蛋:“喝点水,顺顺再接着吃。慢点。”刘小红抱着水壶喝了两口,从张清之手上又接过鸡蛋来,扭头递向张景义:“奶奶你吃口。”



    张景义笑着说:“奶奶吃饭了,不吃,你吃吧,吃饱。”



    火车叫了一声徐徐开动,车厢里抖动起来,几个人都扭头看向窗外。



    “车开啦。呜~~,大火车跑了。”刘小红指着窗外跳了几下,扑在张景义腿上说着。



    刘照丰眉头皱起来:“稳当的,疯疯扯扯的,东西也不咽就说话,看蛋黄渣子都弄你奶腿上了。”



    张景义瞪了刘照丰一眼:“孩子你吼她干什么?从小我吼过你呀?”



    刘照丰笑着说:“你是没吼过,笤帚疙瘩都要打散花了,你个个儿不记着啦?”



    张景义给刘小红擦了擦嘴,把水壶递到她嘴边:“好么样的我打你干什么?我没打过。”



    刘照丰说:“你这老太太呀,是真老了,事都不记着了。你怎么就没打过我,打过两三次呢。”



    张清之问刘小红:“还吃不吃?”



    刘小红摇摇头:“饱了,给奶奶吃吧。你吃。你和我爸吃。”



    张清之问张景义:“妈你吃两个不?”



    张景义摇摇头,刘照丰伸手拿了一个起来:“行了包起来吧,还能温乎一会儿。”



    张清之用毛巾把鸡蛋重新包好塞到兜子里,笑着说:“从小到大两三次还真算不上打,我们,从小到大记都记不住喽,天天挨揍。也就是我二哥挨的少点,嘴会嘘乎。”



    刘照丰也笑了,说:“不打孩了的人家可少,家家好几个的,家里家外一堆事儿,哪有那耐心。”



    张景义把水壶递给张清之,把身上的鸡蛋黄抖了抖,把刘小红抱到腿上坐好:“跟我去看你姑不?去你姑家,不跟着你爸了。”



    刘小红扭头看向刘照丰。



    张清之说:“对,去我家和你小弟玩儿,不用看你爸。”



    刘照丰问:“能住下呀?屋有多大?”



    张清之说:“住的下,孩子也不占地方。正好你这么带着也不是个事儿,去吧。”



    刘照丰点头,对刘小红说:“去了听话,听见没?你要是惹祸回来看我削不削你。”



    刘小红靠到张景义怀里撅着嘴不吱声。



    从松树台到偏岭就一站,七公里多点儿,说着话的功夫也就到了,刘照丰起来下车:“去了听话,听着没?隔几天爸去接你。”



    刘小红点点头,刘照丰下了火车。



    刘小红趴到车窗上扭着头往外看,一直看到刘照丰真下了车走远了这才抬头转过来,一下子就精神了:“爸爸走了。奶奶,姑家在哪?远不?”



    张景义说:“我也没去过呢,问你姑父。”



    刘小红就扭脸问张清之:“姑父,远不远?”



    张清之说:“挺远,这车走到头了还得再坐车,你拉着你奶手不能松开,听着没?松开就丢了找不着了。”



    刘小红点点头,坐在那看了张清之一会儿:“姑父,我姑长啥样?厉害不?你家,你家小弟长啥样?”



    张景义在刘小红头上摸了摸,笑着说:“这孩子长相说话呀,和金宝儿小时候太像了,一模一样的。”



    张清之问:“桂新哪?桂新小时候就长这样?”



    张景义点点头:“一影都不差,这孩子太像她姑了。丫头像姑有福气。”



    刘小红问:“奶奶,我姑,小时候淘不淘?”



    张景义说:“不淘。你姑小时候听话,也不哭也不闹的,就是命不好,遭罪了呀,没趟着好爹妈。”老太太一下子想起了太多的事儿,扭头看着车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发起了呆。



    可是回忆也只能是回忆,再也回不去了。



    车到本溪站,张清之扛起行李,扶着张景义,张景义拉着刘小红,祖孙仨在列车员的帮忙下下了火车,随着人流上天桥下天桥来到站外。



    张清之看了看时间:“妈,饿了没?小红饿不?这边上有馄饨包子,还有饼,砂锅炖菜。”



    张景义低头问刘小红:“丫头饿了不?”



    这会儿刘小红刚吃的鸡蛋还没消化呢,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不饿。还有呢。”



    张景义抬手拢了拢头发四下里看了看:“不吃了吧,早点走早点儿到,到家再吃。外面怪贵的还得花粮票。”



    这会儿新本溪站和站前广场已经建起来了,车站两边都是新起的大楼。车站和北京站建的一模一样,就是比北京站矮了一些下来。不敢建高了。



    红色的铁字标语,在风里猎猎做响的红旗,巨大的领袖画像,来往的公交车辆还有行人。



    马路上的积雪被铲了起来堆在路边,高高的路灯杆立在那里,风呼呼的刮过。大喇叭的音乐声在风里有点儿断断续续的,革命的鼓点儿激烈昂扬。



    张清之掂了一下肩上的行李:“那就进站里吧,外头怪冷的,进里面等。”



    三口人从出站口拐到车站正面售票厅。



    张清之把行李放下让老太太和刘小红看着,从怀里掏出五毛钱向售票口走过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同志,我买两张去南坟的车票。”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售票员接过钱,眼皮也没抬,把两张硬卡车票递过来,找了一毛钱回来。



    这个时候坐车的人不多,车站里冷冷清清的,墙上的标语巨大醒目,电喇叭播放着革命歌曲。售票厅的大门都是敞着的,虽然挂上了厚厚的门帘但里面仍然冷的不行。



    拿着车票,张清之扛起东西领着张景义和刘小红来到候车室。



    这边比售票厅要暖和一些,等车的人都坐在木椅子上等着喇叭喊。墙边公共厕所的门口有热水可以打,不要钱。大厅很高,三层楼那么高,虽然抽烟的人不少但并不呛。



    这个年代不管是飞机火车还是公交车上都不禁烟。



    三个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



    张清之看刘小红眼巴巴的看着边上两个人嗑瓜子,去边上售货柜台买了一小包回来。牛皮纸包着三角形,有几两瓜子的样子,一毛钱一包。



    张景义有点儿不乐意:“买这个干什么?嗑的嘴里干也不顶饿,还挺贵的。”



    张清之说:“你和孩子嗑着玩儿,呆着也没事。我去灌点热水。”拿着军用水壶去打开水。



    张景义把牛皮纸包打开摆在椅子上:“嗑吧,你姑父对你多好。”



    刘小红喜笑颜开的坐下嗑瓜子:“真香。奶奶你也嗑。”



    这年头的孩子是幸福的,只要一点点儿零嘴就开心的不得了。



    哪怕只有一小捧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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