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瓷器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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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侯吾离见公子乘如此无礼,心中不满,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发作,一边向郑庄公和郑忽陪不是,一边低喝道:“汝这不肖孙,还不向郑伯和世子道歉。”



    听着邓侯语中含怒的话,公子乘虽然在嘴里嘀咕着:“吾国乃天子亲封之侯国,郑不过一伯国而已,安有玉倚蒹葭之理!”



    但是,却也听从了邓侯的话,向郑庄公和郑忽致歉,不过,不满之意甚浓。



    邓侯见状也不好在多说,阴沉着脸分别瞪了公子乘父子一眼,继续为郑庄公和郑忽做介绍。



    郑忽看到公子乘那副高高在上的中二模样,突然想起了历史上晋重耳联秦伐郑所用的理由,“以其无礼于晋!”。



    重耳流亡的时候,过郑国,郑文公并未搭理重耳,用当时郑文公的话说,在郑国避难的各国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我都得礼遇一遍?



    郑文公的话确是实情,但这最终却成为晋伐郑的理由,无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此时公子乘的所作所为,比郑文公更差劲,就差没说,我就是看不起你们郑国,怎么滴吧?



    也不知道这货哪来的自信,郑忽心说,等到哪天腾出手来,有教你做人的时候。



    不过面色上却未有丝毫表露,跟随着郑庄公后面对着邓国群臣一一作揖行礼。



    礼毕之后,郑庄公和邓侯同乘一辆车,而郑忽和邓国世子牧,也就是郑忽的便宜舅父同乘一辆车,车马缓缓入城,向西边的城区方向驶去。



    就此时的城中内部结构来说,大致遵循的都是西城东郭的建筑构造。



    这种布局是周公营建东都洛邑时首创的,后来被各诸侯国采用。



    西城内主要宫殿区、官寺府衙各贵族的居住点,而东郭内主要是手工业、商业和一般市民居住区。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东郭,来到了位于西城的官寺府衙。



    入官寺后殿,一排排侍女将从庖厨处制作的专门用来招待郑庄公和郑忽用的飨食端上漆案。



    众人为排宴会座次相互寒暄着,最后由邓侯一锤定音,郑庄公与邓侯同居于上首,郑忽与邓国世子牧共居于下首左侧的第一个漆案,公子乘居左侧第二,郑忽自然不敢坐在公子牧前面,故此,正好夹在公子乘与公子牧中间。



    既是诸侯设宴,又怎么少的了宴饮乐歌,不多时,殿中已响起了为颂君子之德而作的《蓼萧》



    蓼(lù)彼萧斯,零露湑(xǔ)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kǎitì)。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tiáo)革忡忡。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郑忽听着这首颂赞君子的乐歌,不由得在心中对《毛诗》吐槽了一番,好端端的一首思慕君子之德的乐歌竟是硬被穿凿附会成诸侯对天子的祝颂之情。



    而且还言辞凿凿,不得不说孔老夫子开创的微言大义,完全被后世的儒生给玩坏了,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抠,遇到孔老夫子著述中不合逻辑的,就在想老夫子是圣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明显的错误,应该是我没明白夫子的深层含义吧!就这样将孔子的著述改的面目全非。



    如《诗经》中的第一首诗歌《蒹葭》,单纯的一首颂唱男女之情的乐歌,最后竟被理解为为歌颂后妃之德而作。



    这个脑洞,真是人有多大胆,书有多大产。



    一曲唱罢,邓侯率先举起酒爵道:“今次郑伯能携世子光临鄙地,是寡人之幸也!不恭之处,还望郑伯和世子能见谅一二,寡人感激不尽!”



    说完一饮而尽。



    郑忽起身拿起酒爵,等待着自家老爹发话。



    只见郑庄公笑着道:“邓侯说的哪里话,今次承蒙邓侯厚爱,借贵宝地以供寡人与蔡侯相会之用,感激无已,又岂敢再言其他,倒是若寡人和子忽有不到之处,还请邓侯海涵!”



    说完,亦一饮而尽,郑忽也跟随着郑庄公的动作将酒爵中的酒灌入腹中,然后才跪坐下来。



    紧接着,由邓国世子牧牵头,邓国群臣纷纷起身祝郑庄公寿,郑庄公也是来者不惧,等一圈结束之后,众人又纷纷为郑忽祝寿,郑忽自然也不会拂了这些人的美意。



    两圈结束,场面稍稍平静,郑忽拿起酒爵,起身祝邓侯寿,然后开口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邓侯厚待,小子代父君谢之,父君亦吩咐小子为邓侯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还望邓侯笑纳!”



    说完,大殿中暂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猜测郑忽所谓特殊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郑忽也没有让这些人久等,拍了拍手,等候在殿外的陈戎听到殿中的动静,将郑忽准备好的白瓷盘奉了上来。



    邓侯旁边的寺人见状,将瓷盘接了过去,捧到邓侯漆案上。



    邓侯初见时,极为震惊,以为郑忽送的是块白壁,如此大的一块白壁当真是价值连城啊!



    后来,仔细观瞧,才发现不是白壁,不过即便是这样,此物的价值应该不低,邓侯心想。



    而坐在下面的众臣,见郑忽献上如此“珍贵”的礼物,皆面有喜色,心道,郑国虽然是中原大国,到吾邓国来还不一样得乖乖献上宝物。



    于是,这些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齐喝道:“恭贺君上得此至宝!”



    而公子乘看着瓷盘,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侯终究不是一般人,很快将心中的震惊压了下去,甚至有些隐隐不安,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身为一国国君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郑国愿意献出如此重宝莫不是有事相求吧?能让郑国相求的事又岂会是小事。



    若他知道,眼前价值不菲的瓷盘是用瓷土烧制而成,估计又会是另一种想法。



    而这其实不过是郑忽准备的营销方案,借这次郑庄公与蔡侯相会的机会,将瓷器的名声传出去,最好能挑起几场因瓷器引发的战争,到时候只要控制好瓷器的数量,瓷器的价值定会在原有的基础翻无数倍,甚至可以成为通行货币,到那时,郑忽根本不需要卖瓷器,他生产的瓷器就是钱。



    邓侯自是不知郑忽心中的想法,纠结了一会,最后下定决心道:“寡人虽爱此物,然此物重宝也,君子不夺人之爱,还请郑伯将此物收回,寡人愧不敢受!”



    说完,朝郑庄公施了一礼,郑庄公笑着回礼道:“邓侯严重了,此物贵则贵矣,然两国邦交之贵又岂是此物可比,邓侯多心了!”



    听到郑庄公的回话,郑忽在下面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郑庄公不但以两国邦交迫使邓侯收下礼物,更是抬高了瓷器的价值。



    只此一句话,足以胜过郑忽未来的数次营销之功。



    毕竟国君的权威性可不是摆设。



    郑忽现在只想抱着自家老爹猛亲一口,您老人家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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