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忽立刻收起了小心思,换做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看着郑忽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庄公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昨天晚上的事把他吓坏了!”
能不吓坏吗?在这样的枭雄老爹眼皮底下,犯下这样严重的政治错误,郑忽要是心里无一丝一毫的波澜,那就和圣人无异了!
看着郑忽略显疲惫的面容,庄公开口问道:“吾和汝叔祖已观汝之文章。吾儿心思机敏,吾固知之矣!然今见汝之文章,汪洋恣肆却又矩度斐然,实有大家之风,不知吾儿是如何作得?”
听到这里,郑忽心中一紧,这话虽然在夸他文章写的好,但是隐隐却有怀疑文章不是他所写之意。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啊!”郑忽心想“那些穿越之后东抄一篇文章,西抄一篇诗歌的小说果然不可信。”
自己的文章确实是自己所做,只不过加了些后世法家和纵横家的文风,这样都会被怀疑,更别说抄其他了的。
“看来以后行事得小心些才是,不能过多的展示出与这个时代不相符的东西。”
人常说:“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果然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若是自己展现出过多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很有可能被这个时代的人当成异端来对待,到时候被架在火架上烧死就彻底完了!”
想想中世纪那些被绑在火架烧死的异端,郑忽心中一阵不寒而栗。
庄公不知道他的一句疑问引发了郑忽这么多的联想,他只是觉得以前郑忽性格有些柔弱,是不可能写出如此大开大阖却又严峻锋利,直指事物本质的文章的。
古人所谓文以载道,一个人的性格是能通过他写的文章展现出来的。
故而,庄公觉得他这个儿子是不是在出使齐国的这段时间得到了某些高人或隐士的指导?
不得不说,这就是历史的局限性了。这个时期的人就是打破头皮也想不出来穿越这个概念。
只能把这种性格的变化或归结为鬼神,或归结为有高人的背后教导。
像郑忽的老爹这种人,对鬼神这种存在的态度大致类似于后世孔子所谓的“敬鬼神而远之!”
要说有多么笃信,那只是骗骗普通的民众,若是真有鬼神,以他杀弟囚母,威逼王室的“功绩”,不得立马就被天雷击杀了吗?
所以,他只能把这些变化归结为郑忽背后可能有高人。
谁让这个时代最不缺乏的就是一些隐士高人。
如帝尧时期的隐士高人——许由,尧把天下让给他,他都不愿意接受,像后来百里奚的好朋友蹇叔,可以说是在野大贤,也是个隐士,更别说后来汉朝时期的商山四皓。
在这个时代,总得来说隐士隐居真的为了避世,除非遇到他们认为可效忠的明主才会出世。
不像后世,隐居彻底被玩坏了,大部分人隐居就是为了“养望”,诸葛亮隐居之时,名声之大,就是三岁小儿都知;王安石未出世之前,更是号称“享负天下盛名三十年!”这样的也算是隐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是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郑忽老爹这么问的目的,大致就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看郑忽那里是否真有一位在野的大贤,毕竟在这个时期知识不下乡,人才缺乏的厉害!
加之,郑忽的这篇策论太合他的心意了。想想也是,这可是杂糅了一些法家思想在内,看看战国时期法家士子在列国的受欢迎程度就可以知道法家的思想有多受追捧了。
更别说,现在法家还未形成系统的理论学说,郑忽的策论可以说是法家思想的初鸣。
郑忽并不知道他老爹在想什么,看着他老爹一副期待的模样,理了理思路,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口道:“以父君之见,而今周德若何?”
“衰矣!”
“父君之言是也,周德既衰,我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吾闻昔我桓公欲居南之江上,太史伯止之曰:昔祝融为高辛氏火正,其功大矣,而其于周未有兴者,楚其后也。周衰,楚必兴。”
“吾是以听其言而观之,楚,故成王之子爵国,方不过数十里,而今拓土数千里,遂为大国,何也?”
说到这,郑忽一顿,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神色,见二人面容肃穆,听的极为认真。
便接着道:“无他,远交近攻耳!昔者,周公广建国家于江汉之间,楚交远方,灭邻国,拓土广地,以致今我姬姓之国,几绝于江汉。”
“故儿念之,楚之故智可观也。郑何不行远交近攻之策,得寸则郑之寸,得尺则郑之尺。”
郑忽说完,猛灌了一口水,实在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口干舌燥。
郑庄公听郑忽说完,稍有喜色,但似乎仍有疑虑,开口问道:“吾儿之计策,吾已知之矣!然存亡续断,圣王之遗训也!楚,蛮夷也,不与中国交,故能保土而成兹大。今郑,中原之国,攻伐邻国,寡人尚忧大国之加兵于我。况绝人祭祀,残人社稷者乎?郑国虽强,若行此策,寡人实恐中原难有我立锥地!”
“父君毋忧也!列国皆知,郑,强国也!若父君再以财物赂大国之豪臣,乱其计谋,亡不过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
郑忽也不知道,三十万金在此时大致是个什么概念,他只是个历史的搬运工,将后世尉缭劝说秦始皇的计策捡起来,擦了一下灰尘就直接引用了。
在他看来,此时的货币价值和战国时期的应该差不多,毕竟年代相差不远。
但是,他却忽略了此时由于经济制度尚未改革,在井田制下田税的收入远比不上战国时期,加上当时秦国统一天下之势已成,地广人多,三十万金对当时的秦国来说,毛毛雨啦,但是,对于此时的郑国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