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从桌底探出头来,见到这美妇,喜道:“这和尚会法术,您快收了他吧!”
只见那大汉连滚带爬,躲到美妇身后,说道:“夫人,我的*怎地对这秃驴无效?我见他眼冒金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美妇横了一眼离苦,只听她说道:“那把戏只能唬个凡夫俗子,这秃驴修习过神通法力。”
大汉抹着一头汗水道:“那该怎么对付他?”
美妇捂嘴笑了笑,道:“瞧着,我再给你变个更有趣的戏法。”说着,美妇轻吹一口气,四面皆飘来阵阵奇香,昏暗的公堂上,忽然五光十色。
盼儿眼前一花,顿感全身酸软,意识模糊,眼前尽是花花绿绿,看见的皆是金晃晃和银灿灿的蝴蝶。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声如雷贯耳的法咒:唵嘛呢叭咪吽~
盼儿登时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看见离苦双手合十,正在大声念咒。再一看,只见公堂之上的人,全部如酒醉一般倒地不醒了。她兀自不寒而栗,惊道:“刚才感觉太古怪啊!”
离苦低声道:“她是恶鬼!你刚才中了她的降头。”
大汉啐了一口,道:“妖僧,我夫人貌若天仙,你才是恶鬼!”
离苦道:“这种阴鬼只有饮食人血才能维持活命。男的相貌丑陋凶恶,女的却妖艳美丽,能腾飞空中,能速疾隐身,名叫夜叉。”
盼儿指向那美妇,愕然道:“你是说她是夜叉?”
离苦道:“这夜叉鬼也分种类,有空行夜叉,有地行夜叉,有水行夜叉,这只是地行夜叉,最喜爱害人!”
她见这美妇美目流盼,华容婀娜,不由得想到厉鬼披上美人皮害人的故事。她吓得两腿发软,颤声道:“她会不会吃了我们?”
离苦悲愤的说道:“夜叉鬼教授他巫术,并让他假扮天师道真人,博得皇帝的信任。所谓奉旨降妖,就是谋财害命。他与县令窜通一气,将人害死,然后给这夜叉鬼吃。”说到这里,离苦顿了下,他眼中布满泪水,接着说道:“他们将活人扒皮,再将人扮成妖魔恐吓百姓!”
盼儿越听越惊愕,联想起那四人扒皮的恐怖场景,只觉得令人发指,忍不住大叫起来:“他们......他们太狠毒了!”
听离苦这么一说,大汉大惊失色,慌忙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美妇微微一笑:“这秃驴有三门绝学,叫天眼通,天耳通,宿世通,人们的所作所为,远近内外,前世今生,他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离苦闭上眼睛,说道:“你们做过的恶业,必下阿鼻地狱。你们比妖魔还恶毒!”
只听县令冷冷一笑,道:“你这秃驴只会要饭乞讨,哪里懂得我们的生存之道?这世道便是如此,我要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
大汉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着,忙道:“夫人,这秃驴既然都知道了,咱们万不能留他啊!”
美妇脸一阴,凝视着离苦,说道:“修行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放你走。”
离苦微微摇头,坚定的说道:“我绝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美妇突然哈哈大笑,说道:“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离苦道:“这些人都被你吃了。”
美妇反问道:“我不吃人,他们就不杀人了吗?”
离苦没有说话,忽转身目视那大汉和县令,厉声道:“你们作恶太多了,我绝不能让你们再害人。觉悟吧!”
那大汉和县令面面相窥,不禁后退一大步,却不知这和尚接下来要做什么。
忽见离苦双手合十,大声口念发咒:“三恶道众生,听闻解脱咒:阿比甲当噶~”
便在法咒念完的刹那间,只见大汉和县令登时瞳孔放大,眼如墨汁,宛如活死人一般。突然之间,公堂之上的地板竟裂开了一道巨大鸿沟,再一看,地上的四个死人头竟然也活了过来!
他们的眼睛全部都睁开了,血肉模糊的脸上直往下流着血泪。他们哀嚎着:“我死的好惨啊!”
再看那大汉和县令,他们表情顷刻间变得狰狞,痛苦,恐惧,如油煎火燎,摘胆剜心。他们的眼中与脑海,尽是那些死人生前所经受的痛苦,恐惧,绝望,折磨,情景重现,终而复始。
只见他们不停地朝地磕头,直到鲜血直流。再接着,一个个被扒皮的死人竟从裂开的鸿沟里爬了上来,这些恐怖的死人尽数扑向了大汉和县令,并将他们拽进了鸿沟里。
一声声凄惨绝伦的喊叫声传来,随后公堂之内刮起一股黑烟,地上裂开的鸿沟合上了,一切复原如初。
离苦双手合十,朗声道:“我为你们颂持灭业障真言,也为无辜惨死的生灵颂持往生咒。唵阿噜勒继娑婆诃......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这一幕之瞧得盼儿触目惊心,心中又觉得两人确是罪有应得,她问道:“他们去哪儿了?这是什么法咒?”
离苦长叹一口气,道:“神通不敌业力,这解脱法咒只是提前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业果。早日赎清,方可早日解脱,好再入轮回。
只听那美妇阴沉的说道:“修行者,你要多管闲事吗?”
苦顿时眼冒金光,喝道:“夜叉鬼!今日我要降服你!”
美妇嘿嘿一声邪笑,忽见她身形一变,竟头冒高达数丈的绿火,好似蜡烛一样燃烧。她的身形霎时千变万化,时而现红色,时而现蓝色,时而现黄色。只是无论是什麼颜色,都透出一股子黑暗的光泽。
突然之间,只听“唰”的一声,夜叉鬼身影窜动,急速奔行,如闪电一般,一眨眼间已站在了盼儿面前。她一抬手伸出五根锋利如刀的指甲,抓向盼儿的眼珠。
盼儿却什么都没看清楚,更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但见夜叉那锋利的爪子,顷刻便要挖出她的眼珠了。
便在这毫厘之间,离苦急忙大喝一声:咔~
盼儿的眼前闪现一块儿金色光墙,挡住了鬼爪的袭击。
夜叉鬼捂着眼睛后退了一步,两眼不敢直视金光,只听她恶狠狠地道:“可恶的修行者,你就会这一招吗?”
盼儿这时才醒过神来,想到自己方才险些被夜叉鬼挖出眼珠,不禁头皮发麻,暗暗后怕,久久回不来神。
只见离苦从怀里掏出一个形如匕首一般的法器,这法器显得很旧,面上一层铜锈。他用手轻轻擦了擦,隐隐闪过一道金光。
夜叉鬼疑惑地看了一眼,鬼影一闪,竟然伸手将那法器抢走了。她行动实在太快了,迅如疾风,快如闪电。
夜叉鬼手握着法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离苦道:“金刚杵。”
夜叉鬼拿起这法器,左看右看,大笑道:“这破铜烂铁有何用?”
离苦道:“能断除各种烦恼,摧毁形形*障碍修道的恶魔!”说着,离苦默默念咒:“金剛薩埵,金剛王菩薩,金剛愛菩薩,金剛喜菩薩,金剛宝菩薩,金剛光菩薩......”
夜叉鬼疑声道:“你在念念叨叨什么呢?”
离苦道:“加持金刚杵,降服你这恶鬼!”
便在这一瞬间,金刚杵金光闪现,接着逐渐变大,越变越大,从八指变成十指,接着变成十二指,十六指,二十指。再看其锋锐的尖端,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一个个金色的经文显现而生。
一道金光射入夜叉鬼的眼睛,顿时她的双目烈焰焚烧,冒出一团黑烟。她急忙捂着眼睛,扔掉金刚杵,大叫道:“这是什么法器!”
只听离苦大声念咒:“天魔外道,听闻金刚降魔咒,唵班札巴聂吽~”
顷刻之间,金刚杵凌空飞起,如电火行空一般飞驰刺向夜叉鬼的心口。
夜叉鬼惊得抱头乱窜,只得左闪右避。这金刚降魔咒一旦施展出来,便会一直追击妖魔恶鬼,直到将其彻底摧毁。只见公堂之上,一会儿绿光黑影,一会儿金光闪闪。夜叉鬼张皇失措,一边闪躲,一边喊道:“摩呼罗伽!摩呼罗伽!快救我!”
此言一出,离苦心中一凛,谎道:“还有另外一只恶鬼!”
公堂外刮来一团黑风,堂内的蜡火皆被吹灭了。银色的月光下,隐隐看见一个黑影爬进了公堂。
只听盼儿一声惊恐尖叫:“大蟒蛇!”她登时吓得两腿酸软,“噗通”一下瘫倒在地。
离苦眼冒金光,凝神向前看去,眼前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但见这蟒蛇人身蛇头,两手屈臂,无足腹行。它的鳞片比竹笠还要大,蛇身目测竟有十丈长,其肚皮也有半尺多厚。
离苦惊道:“摩呼罗伽!”
夜叉鬼朝着大蟒蛇嚎道:“快将他们通通吞下去!”
只见那摩呼罗伽猛地向前一蹿,已然来到了盼儿面前。它张开蛇嘴,顷刻露出四颗巨大的獠牙,那大口足足能将活人生生吞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离苦急忙扑上前去,一把抱起盼儿,大声念叨:咔~
一道金光闪现,金光笼罩他们周身,挡住了摩呼罗伽的血盆大口。
摩呼罗伽一嘴咬了个空,蛇口竟喷出一团黑水,一股子令人欲呕的恶臭迎面袭来。离苦大声道:“千万别碰黑水!剧毒无比!”
摩呼罗伽瞪向离苦,尖声问道:“你是谁?”
便在这迟疑片刻,离苦施展神通的意念稍稍松散,金刚杵瞬间落在了地上。忽见夜叉鬼疾奔而来,她鬼爪一伸,抓住了离苦的胳膊。只听“啊”的一声,离苦的右臂已被夜叉抓伤,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夜叉鬼道:“这是个神通修行者,咱们合力杀了他!”
摩呼罗伽再度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盼儿咬去。
离苦一时五内俱焚,猛一用力,只感觉右臂疼得火烧火燎,一时间根本无法集中意念施展神通。那一刹那间,他脑只闪过一个念头,保护这无辜的姑娘。情急之下,他便应整个身子护住盼儿,随手捡起金刚杵,抬手刺向摩呼罗伽。
摩呼罗伽的下颚被金刚杵刺了一下,登时疼得“嗷嗷”大叫。它的蛇头缩了一下,随即再度张开大口,意欲将二人生生吞入口中。
离苦心想:“罢了罢了,我的修行不够,落在了鬼部八众手里。”他急忙大声道:“等等!你们吃我。”
夜叉和摩呼罗伽不禁迟疑了下,只听离苦道:“你们放了这姑娘,我不还手。”
夜叉鬼的眼珠上下波动,倍感惊诧,她问道:“你想怎地?”
离苦道:“只要你们放了这姑娘,我绝不还手!”
夜叉鬼一时犹豫起来,如若与这修行者继续缠斗下去,也并无胜算,如若他真的不还手,倒可直接吃了他。
离苦说的这番话,却令盼儿始料未及。她不禁望向离苦,但见他神情坦然平静,胸中不由得热血沸腾,眼中一酸,忍不住要流下泪来。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而自己也不过是个丫鬟,可这小和尚,竟然愿意舍命相救。
离苦见夜叉鬼稍有迟疑,急忙低声道:“姑娘快跑!”
盼儿沉吟片刻,轻声道:“小师傅!咱们萍水相逢,你......你......你这是何必呢......”
离苦生怕夜叉鬼变卦,压低嗓音闷声喊道:“跑!快跑!”
盼儿顿觉感铭肺腑,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不跑!我不能丢下你!大不了就是个死!”
离苦心下大急,只恨不得立即起身将盼儿推出公堂。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长啸响彻天地。仔细一听,竟是鹰的鸣叫声。这鸣声如山川海啸一般,隐隐约约又有一种悲苦的感觉。
忽听夜叉鬼大叫:迦楼罗!迦楼罗!“
夜空中,一头巨大的鸟翱翔天际。这大鸟人面,鸟身,人形,唯面部尖喙,仍是鹰形。那双巨大的翅膀五彩斑斓,头上有一个大瘤。生有鹰首、利爪和喙,身躯和四肢则与人无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