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夜晚的山路。当按照富员外的指引来到了一个茅草屋之后。屋子里出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见两人是扶着富员外来的,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将富员外让了进去。那女人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富员外收拾身子。剩下的两个男人,也给常友和何生端来一盆水。
刚进小院的时候,常友和何生还是戒备的状态,尤其是看着那女人走路稳健,像是练家子的状态。但转念一想,自己左右是富员外的救命恩人,也许富员外不会有什么异动。可这时候常友也上了心眼,上一次就被柳萝阴过一次,这一次,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
但是心思通透的富员外,其实已经猜到了两人,至少是猜到了何生的心思。富员外安顿下来以后,常友和何生也洗了脸。这一晚上的赶路、厮杀,两人都有些疲乏了。但是现在却不是休息的时候,而且这个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富员外多了三个手下。自己两人又是疲兵,如果动起手来,是胜是负还未可知。所以,常友和何生来到了富员外的屋子里。这时候,富员外正侧躺在贵妃榻上,放松了许多。看来这里除了常友和何生之外,在没有外人认识了。
富员外见两个人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打量着常友两人,良久对着何生道:“你就是何生吧?“
“富员外认识我?“何生问道。其实这时候,常友挺佩服何生的气度,面前这个人,分明是自己的情敌啊。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冷静的对待,刚才疯癫的样子已经不在了。
“我认识你,你是婉儿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伙伴。我如何不认识你?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等我说完。我向你保证,婉儿现在很安全,至少比我安全。“富员外说着,似乎是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稍微换了个姿势。这个时候,何生听着富员外说起了婉儿的事情,也不再说话。常友就更老实了,因为长久以来,常友发现自己一直是个局外人、旁观者,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常友都猜到,下一刻,富员外,就要讲述自己的故事了。
富员外挪动好身子之后,果然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富员外,本来是家中长子。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其实是穷人三代以后,就没有钱娶媳妇生孩子,自然家族无法延续下去。富员外呢,从小家境优越,但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突然有一天,好似祖上积德一般。自己的父亲发了一笔小财,开始了买地、放贷、收租子的原始积累。
富员外从小耳渲目染,在父亲的带领下,对这些非常熟悉。但是,财富到了一定的积累阶段的时候,一定不是靠着种地。在这交通要到的十里城附近,富员外的父亲,迎来送往的,解除了往来的大客商,开始书写自己的故事。
家族的生意大了,需要人打点。富员外自然是那个不二人选。虽然说这个时代,商人还受不得别人的尊敬。但生活的优渥,是实打实的。并且,靠着上下打点,富员外父子,很快就成了当地的乡绅。关于如何积累起后续的财富,富员外并没有多说。
富员外讲自己和一伙客商认识以后,开始干起了走私的营生。卖私盐,卖皮货,甚至偶尔会卖铁器,这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营生。但是那伙客商明显有后台,并不在乎所为的条文规定。而,这也是今日富员外一家惨遭横祸的开始。
有时候讲,为富不仁,是在说富人道德败坏。但,在富员外自己看来,这无非是到达了一定程度以后,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为了保证自己的商路畅通,有些货物的运输需要自己人,富员外于是养了一批亡命之徒,替自己送货。在富员外看来,这是在给天下行善事,如果没有富员外的约束,这些人不知道要伤害多少黎民百姓。渐渐的,富员外打通了更多的商路,也把十里城的产业扶植了七七八八。富员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人不能吃独食,也要让利给其他人。十里城附近,是很有几个乡绅大族的。富员外自己说,自己只不过是那个出头鸟,所谓的领头羊而已。
跟婉儿的故事,发生在富员外的原配去世以后。那时候,富员外已经不需要自己去打点名下的产业了。知道了富员外丧偶以后。是自己手下的人,把婉儿送来的。富员外很喜欢婉儿,但是并没有追究发生了什么。就把婉儿收了房。再用富员外的话讲,自己是很喜欢婉儿的。
可婉儿嫁入富员外这里以后,并没有吐露自己的身世。渐渐的,富员外发现婉儿居然会认字、识数。富员外,才知道,自己捡到了宝。这个时候,富员外对婉儿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看在婉儿的年轻漂亮上了,富员外觉得,婉儿比自己的原配强。原配不过是个只知道享受的大家小姐,甚至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精神,什么都不会。
就这样,婉儿成了富员外的左右手。当有一天,富员外问婉儿家中的情况时。婉儿哭了,哭的很伤心。婉儿告诉富员外,自己其实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只不过去科考了。可一走两年,没有回来。
听到这,常友知道,这些话是说给何生哥听的。所以常友就有了警惕,真假可是要判断一下。然而何生还在富员外的故事里。
那一年的收成不好,婉儿的爹娘借了点钱,想要过个年。就这样,婉儿还偷偷给何生家送了钱去,可谁知道第二年当地又是大旱一场。婉儿的爹娘还不上钱,发愁要怎么才能面对债主。还没等想好了对策,债主已经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婉儿家的地契要了去。婉儿的爹受不了这种事情,还差一点上了吊。婉儿爹觉得,自己是个败家子,不能苟活于世了。是婉儿母女两人劝了回来。
日子也不能不过,于是,婉儿爹成了那债主的佃户,也搬离了自己的村子,去了镇子上。婉儿母女也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补贴家用。好巧不巧,有一次主家盖房子,婉儿爹被砸死了。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母女两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就这个时候,富员外的手下人,找到了婉儿母亲,提出了要把婉儿送给富员外。期初,婉儿母是不同意的。但奈何快活不下去的两人,只能走出了这一步。
何生听到这里,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挤出来几个字问道:“那,富员外,婉儿她现在何处?”富员外早就料到了何生的问题,对何生道:“婉儿被我安排,回了自己原来的镇子上。我托那家地主照顾她,你放心吧。今日且休息,明天我告诉你地方,你再去找她吧。”
何生听了富员外的话,点点头,也没说话,就走出了门去。
常友坐在这里,突然问道:“那,富员外,你是如何招惹了今天这群人?”
富员外的脸上,除了刚见到时候的惊慌,第一次出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外的表情。似是回忆着说道:“这件事,还是从城守大人来了之后讲起吧。”
富员外,原本把庄园、田地都让婉儿去打理。自己只在外面迎来送往。有一天。富员外听到了城守上任的消息。富员外和很多乡绅不同,富员外信奉和气生财。拿着礼物上门拜访了,可谁知道,城守大人竟不收礼。这个时候,富员外还没当回事。
只是不就之后,城守大人宣布,要重新厘定田亩,治理治下的税收。这个消息放出来之后,富员外着急了,哪个地主不藏丁,不偷税?于是富员外决定,自己来接手田地的事情,让婉儿去打理外面的事情。正当富员外刚刚点完了自己名下的田亩之后,那边婉儿也在其他事务上开始上手了,婉儿递给了富员外一个消息。
说有人,想找富员外帮忙。让富员外去钨门镖局起一趟镖。只不过,要用城守大人的名义。生了玲珑窍的富员外明白,这是有人要对城守大人下手了。富员外思虑了一下,就决定这件事情干了。嘱咐了婉儿好好跟着这件事情。可谁想到,镖被劫走了,还杀了人。
这件事,惊动了钨门镖局。钨门镖局曾经上门问罪,但是被富员外左右遮挡了过去。送走了瘟神,迎来了死神。钨门镖局走后,给富员外消息的神秘人来到了富员外府上。让富员外赔钱,富员外原本打发走了钨门镖局,已经是火气上头了,当是时就让家丁上去,要拿下神秘人。
可这神秘人,竟然一个人放翻了自己十几个家丁。连自己高价养着的拳师也不是对手。富员外不得不低头,说要赔偿,神秘人开了一个天价。这个价格吓得富员外神魂皆失。说完了让富员外准备着,神秘人就走了。说如果富员外不准备,有一天,他会自己来拿。
富员外想报官也没办法报,自己毕竟和城守大人不对付。没办法,富员外只得开始延请江湖人士,高价买了人想要保护自己。自己遇刺的那天,富员外去戏楼就是想找柳姑娘请高手的。
富员外告诉常友,柳姑娘的戏楼,其实是一个叫做楼外楼的组织。要说,也算是商会。只不过干的买卖,不是买进卖出,从来卖的都是帮人办事。可谁成想,刚进门,就被人砍了一刀。还好,那人看起来是个生手,自己没有送命。
自从回来以后,富员外,就感觉自己的大限已到。开始盘点,自己的财产、家藏。按理说,如果那神秘人只看上了自己的浮财,按照神秘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偷了去。甚至富员外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别人盯上。
但富员外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城守大人干的。自己给城守大人泼的脏水,已经见了成效。任谁都知道城守大人是个清官,所过之处就是清名所留之处。现在,富员外,感觉可能是有人盯上了十里城这汇通南北、西东之地,要拔除这里的钉子了吧。
从富员外那出来以后。常友找到了何生,常友一直觉得,富员外对自己说的不都是实话。甚至富员外没有必要跟自己说那么多。
常友对何生道:“何生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何生:“我刚才想了想,已经知道婉儿被富员外安排到了哪里了。我准备明日一早,就去找婉儿。”
常友:“那今天晚上?”
何生:“今天晚上,我们还是走吧。这富员外也不是个好人,留在这里,怕是对我们不利。没办法,我们看来今天只能夜宿荒野了。”
两人在这边说这话,那边富员外的手下,也在一直盯着两个人。不过两人决定要离开之后,常友回去跟富员外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何生下山取了。富员外的手下,也藏在了夜色里。
走在路上,常友开始凭着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开始反复的思考这些天遇见的事情。常友虽然一直是旁观者,这件事,看起来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可常友现在身上有两个疑问,一个是老顾到底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另外一个,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老顾找不到,反而没有生命危险,自己的家,听柳萝说销声匿迹了。看起来家人也还活着。
常友看了看神思不属的何生,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还是先跟着何生哥看看婉儿吧。现在他一个人上路,常友反而是有点不忍心的。但是,常友又想到,那武成风大哥究竟怎么样了?但转念一想,武成风大哥,身边至少还有几个兄弟。比何生强些,还是了解了何生这边的事情,再去问追寻武成风大哥的下落吧。
就这样,两个人找了一个被风的地方。常友拿出了火折子,点了把火,又拿草铺在了地上,两个人就在路边和衣而眠。
常友不知道,明天等着他的是什么?这江湖,似乎更有意思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