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李千里心里不由感慨一声:又让卢小闲给预料到了。
卢小闲告诉过李千里,关于献祥瑞一事,万国俊肯定会当面来向他证实。果然,这么快万国俊就急吼吼的来了。
万国俊一脸的苦笑,指着身旁的魏绪忠道:“李大人,不是我有急事,而是他有急事!”
“哦?”李千里又看向魏绪忠,“不知魏御史有何事找我?”
魏绪忠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听说李大人要向陛下献祥瑞?”
“啊?”李千里故意装作有些慌乱,“魏御史也知道了,是有这么回事!”
李千里慌乱的神情落入了万国俊的眼中,他不禁有些起疑:莫非是李千里设的迷魂阵,他手中并没有什么祥瑞,只是故意放出流言,好让自己投鼠忌器?
想到这里,万国俊抢先问道:“不知李大人向陛下献的是什么祥瑞,可否让我等先睹为快?”
万国俊的话音刚落,魏绪忠和李千里两道目光便射向了他。李千里的目光中满是防范和警惕,而魏绪忠则是怀疑和果不其然的目光。
万国俊赶忙解释道:“二位,你们别想多了,我是觉得稀罕只想瞧瞧,没别的意思。市井传的都是谣言,再说了有魏御史在,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李千里点点头,安排人去将祥瑞取来。
万国俊和魏绪忠仔细观瞧,两只龟的头型似蛇,龟甲上有九个金灿灿的铜钱印记,果然是天大的祥瑞。
魏绪忠啧啧称奇道:“李大人,你这祥瑞陛下保准喜欢,你这可是立下了大功了!”
说罢,魏绪忠瞅了一眼万国俊:“难怪坊间传言万大人要抢占这功劳,别说是万大人了,现在连我都有些动心了!”
万国俊讪讪道:“魏御史说笑了,怎么可能呢!”
魏绪忠别有深意的向李千里问道:“不知李大人何时前往神都向陛下进献祥瑞?”
李千里笑了笑道:“给陛下的奏折已经送往神都了,目前我还些后续的事要做!”
“后续的事?什么事?”魏绪忠好奇道。
“我准备净身两名太监,一名叫金刚,一名叫力士,由他们二人共同护送祥瑞进宫!”
魏绪忠和万国俊互视了一眼,李千里的确想的很周到,对陛下的心思也掌握的很清楚。
邀约高僧翻译经典,自己亦,对于佛法的认识已有相当深厚的底藴,绝非泛泛附庸风雅或给自己贴金。
武则天对佛教非常感兴趣,曾多次接高僧到宫中为其说法、供养,常年谦恭聆听各宗派大师讲经,执跪拜弟子礼,前后浸染熏习佛学多年。其中,白马寺主持薛怀义便是很出名的例子。
薛怀义在浩如烟海的佛经里找到一部《大云经》,经里记载女主统治国家,最后又成佛,名正主顺地为武则天当皇帝提供了经典依据。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晦涩的经文加以演绎阐发,写就了解释经典的《大云经疏》,并和当时流行的弥勒信仰结合起来,称唐宗室衰微,太后就是弥勒下生,必定取代唐朝的统治,助武则天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薛怀义官拜正三品的左威卫大将军,被封为封鄂国公。
著名的洛阳龙门石窟,其中很多佛像也是因武则天的要求而凿就的。
由此可见,武则天对佛教还是很痴迷。李千里准备送进宫的金刚力士两名太监,正是投其所好。
说到这里,李千里有意无意瞅了一眼万国俊,接着又道:“适合条件的净身之人,我已经找好了,其中一人便是冯君衡的独子冯元一,顺便向二位大人知会一声!”
“什么?”万国俊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净身冯元一进宫做太监,开什么玩笑?
万国俊向来信奉斩草除根的理念,他逼死了冯君衡,怎么可能让冯君衡的儿子再活在世上,而且还是进宫去做太监。假如将来有一天冯元一得势,自己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什么不行?”李千里不动声色的望着万国俊。
“是呀!为什么不行?”魏绪忠也狐疑的瞅着万国俊,“我倒想听听万大人的高见!”
“这个!”万国俊心中所想哪能摆到桌面上说,他支吾了好一会才道,“他是罪人之后,岂能进宫?”
魏绪忠不以为然道:“嘁!这是什么理由!”
皇宫内的太监来源主要有三个,一是将战俘或罪人或者罪人家属处以宫刑,没入宫廷为宦官。二是地方官吏为取悦皇上,将民间儿童蒙骗或强行阉割贡献给宫廷。三是某些人怀有某种目的或羡慕富贵自宫为宦官。所以说,万国俊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李千里在一旁道:“呈送祥瑞和净身两名太监进宫之事,我已经写奏折禀报了陛下,想必陛下的批复很快就到。若万大人有不同意见,可以再给陛下写奏折便是!”
“万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魏绪忠在一旁不怀好意道,“给陛下献祥瑞这可是大事,你若想给李大人设置障碍,我可是不同意的!”
万国俊被逼到了死角,他心中长叹一声,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那就按李大人的意思办吧!”
……
得知万国俊同意冯元一净身入宫的消息,卢小闲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冯元一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卢小闲再见到冯曼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听了卢小闲的话,冯曼面如止水,淡淡道:“难为你了,阿弟的事情,谢谢你!”
从冯曼的语气中,卢小闲听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他紧张的问道:“曼儿,你没事吧?”
冯曼摇摇头,缓缓道:“我没事!”
卢小闲点点头不再说话,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冯曼突然对卢小闲道:“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这是有生以来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卢小闲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曼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弟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今后需要我的陪伴,所以……”泪水顺着冯曼的脸颊慢慢滑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卢小闲正要张口,冯曼却抢先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你恨我还是骂我,我都不会再改变了!”
看着眼前的冯曼,卢小闲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她不曾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
“我明白了!”卢小闲脸色有些苍白,“我先走了!”
卢小闲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是你让我走的,是你让我走的。假如有一天,你让我回来,对不起,走的太远了,回不来了!
望着卢小闲萧瑟而孤单的背影慢慢消失,冯曼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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