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四镇反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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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梁太祖朱温整日在宫中无所事事,闻听中书令张全义在府内修造避暑花园一座,名曰“会节园”。朱温便下令召张全义入宫来见。朱温一见张全义问道:“张大人你好雅兴啊!”

    张全义伏地言道:“臣年老愚昧难解陛下圣意,请万岁明示。”

    朱温道:“前方将士浴血拼杀,爱卿却斥资修造会节园,挥霍无度,是真的吗?

    张全义一听此言吓得魂不附体,但又脸色一变笑道:“陛下所言不假,为臣所建会节园乃为圣上开心解趣所造,圣上不往御用,为臣岂敢玩乐其中。”

    “哦?”朱温一听此言又问道:“果真是为朕所造?”

    张全义言道:“臣确是为陛下所建,只是尚未寻得美姬,故未敢邀陛下圣览。”

    朱温大笑道:“爱卿真乃朕竑股之臣,传旨起驾,朕要亲往会节园一游。”朱温遂起驾出宫,张全义却是吓得冷汗倒流。

    朱温来至会节园,观其园景别致非凡,亭台楼阁、枕山引水、泉石轩榭、花木禽鱼点缀的幽雅神韵,青林斜影,绿水浮纹。正是:

    亭台溪流映古松,

    青石小径意幽浓。

    碧草点落黄鹂鸟,

    群花绽放满园红。

    翠园艳色春尚早,

    惟见异境独不同。

    忘却三军枕戈月,

    只愿醉卧冥冥中。

    全义家世濮州,曾从黄巢为盗,充任伪齐吏部尚书。巢败死,全义与同党李罕之,分据河阳。罕之贪暴,尝向全义需索,全义积不能平,潜袭罕之。罕之奔晋,乞得晋师,围攻全义。全义大困,忙向汴梁求救。朱温遣将往援,击退罕之,晋军亦引去【这是前事。如今全义、罕之皆归朱温】。全义得受封河南尹,感温厚恩,始终尽力,且素性勤俭,教民耕稼,自己亦得积资巨万。特在私第中筑造会节园,枕山引水,备极雅致,却是一个家内小桃源。朱温篡位,授职如故,全义曲意媚温,乞请改名,温赐名宗奭,屡给优赏。及温到他家避暑,自然格外巴结,殷勤侍奉。

    温一住数日,食欲大开,*复炽。默想全义家眷,多半姿色可人,乐得仗着皇帝威风,召她几个进来,陪伴寂寥。第一次召入全义爱妾两人,迫她同寝,第二次复改召全义女儿,第三次是轮到全义子妇,妇女们惮他淫威,不敢抗命,只好横陈玉体,由他玷污。

    一日朱温召见全义,信口言道:“朕的御驾来府,爱卿为何不唤正室来见?”

    张全义心中一惊,心想这皇帝要见自己的夫人可如何是好?赶忙言道:“启禀万岁,臣之糟糠已有五旬,人老珠黄恐惊圣驾。”

    “放肆!汝敢抗旨不遵?!”朱温怒道。

    “臣万万不敢!”张全义言道:“臣谨尊圣命,请万岁稍候片刻。”

    张全义走出会节园是满脸愁闷,心中暗想如何是好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字心头一把刀,忍了吧。张全义胡思乱想之际已到夫人储氏的卧房。夫人储氏见张全义满面愁容便问道:“老爷何事忧愁?”

    “夫人呐,全义对不住你呀!”说着张全义屈膝跪倒,储氏赶忙问道:“老爷这是何故?”

    张全义言道:“当今万岁驾幸会节园,要夫人往内阁侍寝。”

    “啊!”储氏骂道:“你这老不死的,非要建什么会节园,如今要让我失掉这一世的清白……”

    张全义哀叹道:“夫人,你就顾全大局吧。夫人若是不去,我这一世功名革去不说,只是这抗旨不遵也可株连满门呀。”储氏哭泣片刻才点头应允,只得浓妆艳抹,强作笑脸去会节园侍寝。小阁之内,男欢女乐,水*融,张全义无力地坐在青石之上唉声叹气。正是:

    枉费金银失妻妾,

    会节园内难保节。

    逞得富贵多无益,

    才知今日自作孽。

    张全义正呆滞之时,忽见其子张继祚冲冲提刀而来,张全义问道:“我儿提刀来此做甚?”

    张继祚怒道:“方才闻侍人言朱温逼母亲侍寝,天子既无人伦之理,何不杀此暴君以谢天下!”

    全义硬行扯回,且密语道:“我前在河阳,为李罕之所围,啖木屑为食,身旁只有一马,拟宰割饲军,正是命在须臾,朝不保夕,亏得梁军到来,救我全家性命,此恩此德,如何忘怀!汝休得妄动,否则我先杀汝!”【救命之恩用妻女相报,也是奇闻。】继祚乃止。

    越宿,已有人传报朱温。温召集从臣,传见全义,全义恐继祚事发,吓得乱抖。妻储氏从旁笑道:“如此胆怯,做甚么男儿汉?我随同入见,包管无事!”遂与全义同入,见温面带怒容,也竖起柳眉,厉声问道:“宗奭一种田叟,守河南三十年,开荒掘土,敛财聚赋,助陛下创业,今年齿衰朽,尚能何为?闻陛下信人谗言,疑及宗奭,究为何意?”朱温被她一驳,说不出甚么道理,又恐储氏变脸,将日前暧昧情事,和盘托出,反致越传越丑,没奈何假作笑容,劝慰储氏道:“我无恶意,幸勿多言!”储氏夫妇,乃谢恩趋出;朱温也未免心虚,即令侍从扈跸还都。

    张全义对朱温忠心耿耿,其它诸镇有的顺服,有的自立为王,还有的干脆起兵造反了!

    且说唐祚已移,正朔复改,梁廷传诏四方,不准再用前唐年号。各镇多畏梁主势力,不敢抗命,独有四镇未服,仍奉唐正朔,且移檄讨梁,兴复唐室。看官道是那四镇?就是上文所说的晋、岐、吴、蜀。小子略述来历如下:

    晋国即河东,由沙陀人李克用占据。李克用原姓朱邪,父亲叫朱邪赤心,因为有功,被任命为云州刺史,赐姓名李国昌。李克用摔死国舅段文楚后,占据云州。后因讨伐黄巢有功,官拜河东节度使,加封晋王。

    岐国即凤翔,由深州人李茂贞占据。李茂贞本姓宋,因为讨黄巢有功,改赐国姓,官拜凤翔节度使,累封至岐王。

    吴国即淮南,由庐州人杨行密占据。杨行密年轻时做强盗,后来入伍参军,乘乱占据了庐州,因为平乱有功,官拜淮南节度使,晋封吴王。唐哀帝时杨行密去世,由其子杨渥袭封。

    蜀国即西川,由许州人王建占据。王建本来是一位大盐商,后来讨伐黄巢有功,被封为禁军都头,入蜀后受封为蜀王。

    除了这四个小国家以外,还有势力最大的吴越、湖南、荆南、福建、岭南五股地方势力,不过,这五股地方势力见了声讨朱温的檄文,并没有立即响应,因而晋、岐、吴、蜀四国也不敢马上发难。究竟这五股地方势力的首领是何等人物,也不得不加以说明,因为这些地方势力,后来都成为中国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十国。

    吴越是临安人钱镠的根据地。钱镠曾经贩过私盐,做过强盗,后来投到石镜镇将董昌的麾下,任都知兵马使,以后他和董昌分庭抗礼。董昌占据越州,僭号称帝;钱镠从杭州发兵,董昌投河自杀。朝廷封钱镠为越王,随后又改封吴王。

    湖南是许州人马殷的根据地。马殷曾经是秦宗权手下大将孙儒的部将。孙儒战死后,马殷与同党刘建锋逃到洪州。刘建锋占据湖南,被部下所杀,众人推举马殷为首领,朝廷封他为淮南节度使。

    荆南是陕州人高季昌的根据地。高季昌小时候在汴州富豪李让家做家僮。朱温镇守汴州后,收李让为义子,改名为朱友让,高季昌也因此和朱温相识,后来又被朱友让收为义子,因为跟随朱温攻打凤翔有功,官拜宋州刺史。朱温赶走赵匡凝兄弟后,保举高季昌出任荆南的最高长官。

    福建是光州人王审知的根据地,王审知的兄长王潮曾经做过县史,由福建观察使陈岩举荐,任泉州刺史。王潮死后,由王审知继任,后来升为节度使,加封琅琊王。

    岭南是闽人刘隐的根据地。刘隐的祖父刘安仁在南海经商,父亲刘谦做过封州刺史兼贺江镇遏使。刘谦死后,刘隐得以继位。岭南节度使徐彦若举荐刘隐任节度副使。徐彦若死后,刘隐贿赂朱温,于是做了节度使。

    在这五股地方势力中,高季昌是朱温所提拔的,当然为朱温效力;刘隐也得过朱温的好处,自然也不肯背叛;而吴越、湖南、福建与朱温没有过节,也乐得袖手旁观。朱温篡位后,格外笼络这几个人,加封钱镠为吴越王,马殷为楚王,王审知为闽王,高季昌为节度使兼同平章事职衔,刘隐封检校太尉兼侍中,封为南平王。这五人乐于向朱温俯首称臣,哪里还记得唐朝的厚恩,自然不肯和晋、岐、吴、蜀四国同心协力,光复唐朝江山。

    此外,河北还有几处大镇,一直称雄割据,不听朝廷号令。唐室衰亡后,各镇的势力也渐渐被削弱。镇州节度使王镕和朱温结为儿女亲家,在开平元年被封为赵王;魏博军节度使罗绍威的长子罗廷规,娶朱温女儿为妻;幽州节度使刘仁恭父子不和,后来不得不向朱温投降;此外,定州节度使王处直,夏州节度使李思谏,朔方节度使韩逊,同州节度使冯行袭等人,都做了朱温的走狗。这样一来,晋、岐、吴、蜀四国便势单力薄,没有得到更广泛的响应。

    在这些反对朱温的势力中,蜀王王建和晋王李克用的野心也不小,他们互通书信,商议各自称帝。李克用自然答应,王建却等不及了,几月后便南面称帝,国号大蜀(史称前蜀),改年号为武成,任命王宗佶、韦庄为宰相,唐袭为内枢密使,立儿子王宗懿为皇太子。岐王李茂贞虽然也想这样做,但因为自己的地盘狭小,兵力虚弱,迟迟不敢称帝,只是一切的言行举止,和皇帝并没有什么分别。

    晋王李克用曾与阿保机约为兄弟,共举兵击梁,临别时赠遗甚厚。阿保机亦酬马千匹,不意梁既篡唐,阿保机竟背盟食言,反使袍笏梅老诣梁,袍笏系番官名。献上名马貂皮,求给封册。梁主温遣使答报,令他翦灭晋阳,方给封册,许为甥舅国。

    李克用与阿保机结为兄弟,阿保机呼朱温为舅,李克用不是也比朱温小了一辈吗?

    看官!你想李克用得此消息,能不引为大恨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