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疏竹朝他微微摇头,闵洋即懂了,他们才是始作俑者。欧阳疏竹扭头即走,陆逸云边走边问:“那个男人是谁?”
“我表弟。”
“他正抱着沈婉如呢。”
欧阳疏竹回头看了一眼,道:“我说了我们是朋友。”
“我相信你。”陆逸云抓住他的手,之后便什么都不问了。
方锐向白天道了谢,奔出会场找婉如,只见到闵洋和婉如相拥。蓦然怔住了,曾幻想成为的那个女生,年少时叛逆,活泼靓丽,如今大方优雅,透着栀子花一样的成熟气息,而那个年少的少年,如今稳健迷人,他们站在一起,仍是最般配的一对。
在这一刻,方锐觉得自己是只丑小鸭,没资格去打扰任何人。
闹剧散场,尹山丢下婉如,不知从哪个门悄然溜走,已是自身难保。闵洋送婉如回家后打开手机,新闻早已铺天盖地,关于优山企业的,婉如的,星宸模特公司的,还有……他翻到一张星宸的模特站在台上的照片,和一位男士揽她下台的照片。
婉如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手机,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关上房门,将扰人的声音隔绝在外,手里握着闵洋送的戒指。五分钟前,坐在驾驶座上的闵洋对坐在副驾上的婉如说:“送你的礼物。”
他的口气如此平淡,在空气清香的车里,青色的天空,小区的花店门口悬挂着幽暗的灯,倒听不出一点,哪怕一点点暧昧的成分。那种感觉即是,戒指真的只是一个礼物而已,哪怕他们独处,依然只会做符合他们身份的事,闵洋把这种距离拿捏的和他的职业操守一样严谨。
婉如道:“谢谢,戒指很漂亮。”
闵洋道:“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我有点饿了,去我家叫外卖吃吧?”
闵洋紧握住方向盘,一个男人的敏感往往来源于在意,从火车站一路飞奔而来,伴随着他刻意的克制。克制住什么呢?闵洋问自己,泛起忧伤,低声道:“要不我送你去阿姨家吧?”
雾气在车窗上飘移,仿佛是很多年前他们趴在窗台上一盒曲奇饼干,一人一杯咖啡,热气在无尽的骚动的希望中蒸腾。婉如扭过头盯着闵洋,闵洋感觉自己的脸烫的发烧,婉如没有为难他,道:“那我走了。”
她扭身即走,将闵洋的心也带走了,他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待婉如,不,是他不想这样对待她,但却是最合适的。他望着她的身影走进华丽的厅堂,瘦瘦弱弱的,像她最喜欢的那只洋娃娃。
婉如坐起身拧开了台灯,仔细观摩戒指,精致小巧,泛着璀璨的光,价格不菲,她猜着,心里升起温润,他不会是借高利贷买的吧。竟兴奋了起来,踩着拖鞋去楼下买了鲜花和牛排,一个人在家吃烛光晚餐,沉浸在她从未放弃的虚幻梦中,即便现实中的梦破灭了一个,一个接着一个,人是要靠梦活下去的。
红酒喝多了,不知不觉喝了一瓶多,越喝越清醒,白天的事历历在目。晚上十一点,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是汪台打来的,这么晚了还能因为什么,该不是台里要把她给辞退了吧。她这么想着接起了老领导的电话,汪台顾及婉如的情绪,含沙射影地问了问她的情况,倒显得欲盖弥彰。老领导传达了台里的意思,说让婉如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这比辞退婉如更让她不是滋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四面楚歌。
欧阳疏竹把陆逸云送到学校后,无家可归般在大街上游荡,不知不觉地将车开到了婉如居住的小区门口。门外把守的很严,即便进了小区,婉如家住的那么高,高的连窗户都看不见,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或者他能再奢求些什么呢。婉如在电台里还怎么见人呢,她这么要强,承受的了吗?现在谁在陪着她呢?是闵洋吗?一层层的灯亮起,熄灭,脚步声,虫儿的叫声,灯又亮起,城市是永远不会进入梦乡的,就像人的纠结和挣扎一样。他把整个身体陷在座椅里,鸭舌帽歪到一边,像个无情浪子似的一根接一根抽烟,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陷入梦乡。
酒瓶、酒杯、餐盘和牛排的包装盒散落在地上,婉如斜趴在沙发上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梦到了去爬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顶峰,下山时只花了几秒钟就滑到了山底,身旁还有一个冷漠的同伴,竟然是欧阳疏竹,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寒光。忽的惊醒,联想到之前尹山所说的,难道真的是欧阳疏竹捣的鬼吗?他在报复我吗?
此时是凌晨四点,再无睡意,任性地拨打了闵洋的电话,很快那头传来声音,“怎么了?”
“还没睡?”
“被你吵醒了。”
“你在哪?”
“在家。”
“哪个家?”
“父母家。”
“没去乡下?”
“叔叔昨天来了。”
“我爸?”
“嗯。”
“他找你干什么?”
闵洋顿住了,婉如一直不接电话,她的父亲便来找他打听情况,其实闵洋对具体的详情也不是很了解,于是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婉如大概也猜到了,叹口气道:“我爸还好吗?”
“看上去还行。”
婉如不吭声,父母的脸丢尽了,她母亲是多么要面子的人,说起来她刚才问的就是一句废话,父亲怎么会好呢,他们肯定一点也不好。
“你在哪里?”闵洋问道。
婉如的眼泪落下来了,开始抽泣,这是她第一次在闵洋面前哭,哭得很伤心。闵洋张了张嘴,拼命克制涌上来的冲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会为婉如失眠,第一次他想立刻冲到她的面前,陪在她的身边。
“闵洋,我一个人,好害怕。”
“我来找你,好吗?”话出口时,闵洋被自己吓了一跳。
“你真的来吗?”
婉如怕他反悔似的追问,闵洋“嗯”了一声。他起身换衣服准备出门,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付教授,付教授披了件毛衣走出房间,道:“才几点钟,你这是要去哪?”
“所里有点事。”
“是婉如有事吧?”
闵洋不语。
“闵洋,婉如已经结婚了,那人是她的丈夫。”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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