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郁金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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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情节完全虚构,看官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牛津的初夏季节,正是最美的时候,海德里道28号,后院里,围着一圈的郁金香,花开得正好。



    陈先生说,把郁金香和水仙花围成圆圈栽种在花园里、草地上,最早是英格兰园丁偏爱的习惯,他们的水仙,一到了春天开放,花园和草地上,远望到处是一圈圈的黄色花环。到了初夏季节,就换成了郁金香花环怒放。后来白老师又说,也有个说法,这种种植方法是英格兰园丁跟着荷兰园丁学的。究竟谁是祖师爷,大家谁也没考证过,反正水仙和郁金香的这种种法,一圈一圈的,开花时真好看。



    静好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校园里也到处是郁金香花环,还充满了荷尔蒙和书卷气相混合的味道——只见朝气蓬勃的来自各国,各种肤色男女学生们,有的躺在草地上,有的坐在学院咖啡馆里,还有的相伴走在校园里,坐在图书馆里。尽管天气早晚还有些凉,但是中午头好多人穿上了夏装。



    牛津城中心的玉米市场大街上,也正热闹:几个街头艺术家,一个在唱歌剧,一个用吉他弹唱,还有一个在街道的水泥地面上画粉笔画。走过的人们,时不时给他们的琴盒子、小篮子里放下几个英镑的硬币。



    上午在学校,下午进城中心买东西,晚上,静好熬夜学习,墙上挂钟两点了,她才躺下,翻来覆去,大概是晚上喝红茶和熬夜的原因,失眠了。



    她想到了哈瑞说的“30岁人生才刚开始”,还想起了哈瑞问她想不想继续留下来申请博士。她又想起了视频那头的陈栋梁和他的同事们,见了荣胜利进他们办公室,低头哈腰的画面。



    实在睡不着,她只好蹑手蹑脚轻声下楼,原本想喝水,却见厨房餐厅木桌上,放着一瓶半瓶的红酒,猜想是陈先生的。她试了一下,瓶塞并不紧。想想喝点红酒大概会加速睡眠吧,她便倒了半杯,在餐厅里一饮而尽,然后用水龙头的水漱了漱口,又直接喝了几口——英国的水龙头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不过大半夜这水是凉了一点。她擦擦嘴,回房间。



    陈先生碰巧去卫生间,在楼梯口遇见静好从厨房出来,带着酒气。陈先生好奇,也下楼进了厨房,观察到水池里的一抹残留酒红色,再看看餐桌上那瓶酒,显然少了,于是断定一向滴酒不沾的姑娘竟然凌晨偷偷喝起红酒了!这是怎么了?



    陈先生是个热心、好心的人,也爱管点闲事儿,他转身出门追到二楼楼梯上,问姑娘:“姑娘,是不是功课压力太大了?还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这怎么半夜喝开酒了呢?”



    静好示意陈先生小声一点,一张开嘴,喉咙里还冒酒气呢。她轻描淡写地搪塞了几句,说:“我睡不着了,晚上做作业做到太晚,躺着好一会儿睡不着,喝几口酒麻醉一下可能睡得快,不好意思,餐桌上是您的酒吧?被我倒了一大截,半杯。”



    陈先生开导静好说:“喝我点酒没关系的,我是奇怪你怎么半夜喝酒。我们家李甜樱曾经有一篇将近一万字的论文,前后提交修改了四五遍才通过。人家也没熬夜,也没喝酒!”



    静好点头说:“我确实不应该熬夜。”



    受教育程度并不高的陈先生说开了颇有诗意的话:“姑娘啊,人生很长,世界很大,千万不必为一时的不及格或者不顺利气馁,风物长宜放眼量啊,你呢一是别熬夜了,再一个,千万不能靠喝酒才能睡着……”



    这真诚鼓励的话,让静好感动:“谢谢,我从来不这样,就这一回,我以后不晚睡了。您也赶紧休息吧。”



    次日早晨被闹钟闹醒,静好下楼吃早餐,又遇见陈先生。



    陈先生又和她说起昨晚的事儿:“熬夜对身体不好!”



    静好赶紧说:“确实是,太晚了睡不着,今天早晨起床也特别疲惫,脑袋一直昏沉沉的。”



    陈先生说:“你再晚,也应该12点之前睡觉,早晨七点半起床,争取早晨学习!”



    静好说:“哎,这不也是觉得晚上安静,学进去了,就一直在搞。我有个小论文deadline快到了,想赶紧弄出来。”



    陈先生说:“我看着李甜樱一路走过来的,我还不知道嘛,你们这些人,读书、拿学位,确实也不容易。”



    静好说:“是啊,学习太苦了,我有时候都有点后悔来搞这个学位,当初弄个培训类的进修课程就好了,一边玩一玩,一边学一学的,还可以到处旅行一下,修学位实在太苦了!”



    陈先生笑笑,说:“不过还是修学位好,你跑这么远,花这么多钱,你不修个学位回去,对自己,对父母也交代不过去呀。你以后计划好时间,别着急,以后别熬夜,没问题的。”



    静好叹气说:“说真的,有时候真的太苦了。我完全是自找苦吃。”



    陈先生说:“行啊,静好,这个世界上,咱们已经很幸运了!你看马航失事航班的那些个乘客家属,是不是去年3月8号出的事儿,这一年多了,不知怎么回事儿,今天又有个新闻……”



    静好说:“是又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陈先生的笔记本电脑摆在餐桌一角,画面闪动,新闻播报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某位失事乘客的家属带着哭腔在诉说:“我们只要人,只想要人,不管生死,想要见到人......”



    静好说:“他们那真是飞来横祸,不过这事情离咱们太远了,所以很难感同身受他们的痛苦。”



    陈先生说:“以前我也总以为这些事情只能在新闻里看到,和自己无关,昨天你甜樱姐打电话说起来,她一个老同学的哥哥就在这航班上,她也才刚刚知道。”



    静好惊讶:“真的呀?真的有认识的人在这个航班上啊?”



    陈先生说:“李甜樱说,他们这一家人,几乎全垮了。我听了以后,一下子觉得,平安最要紧,别的都是小事儿。”



    静好点点头说:“还真是的。”



    陈先生说:“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生活,活得痛快一点,所以我现在也对李甜樱回去创业,完全理解了,尽管我实际上还是不赞同,但是,管她以后是全部赔光,还是成了创业明星、亿万富婆,我都无所谓,只要她活得快乐,她觉得尽情尽兴了就行,反正人就这么一辈子,有什么事情想干干不了的话,憋得难受,尝试了,干成干不成,她都觉得不遗憾......”



    静好听到,心有感触,若有所思。



    陈太太国内的“伟大事业”似乎顺利多了,在一点点发展壮大,底气也足起来,这天陈太太和陈先生二人微信通话。



    陈太太说:“你呀,回来才会知道,国内的发展空间有多大,市场有多大!”



    陈先生虽然和静好说完全理解陈太太回去创业,但是骨子里他依旧顾虑重重。他从最初担心太太回国干不起来,渐渐变成了担心她公司的贷款滚雪球般越来越多,听说都好几千万了,光利息就不得了,可该怎么还得清?



    陈先生说:“李甜樱,我现在表个态,完全支持你回去创业,创成功,创失败,我都接受,只要你觉得自己的价值实现了就好。但是,我觉得你也别胆子太大,我这几天一直琢磨一件事情,人家让你当法人,你就当法人啊?”



    李甜樱说:“当法人怎么了?”



    陈先生说:“怎么了,那不就要承担责任吗?回头你们这三千万的贷款还不上怎么办?”



    李甜樱笑道:“有限责任公司,你胡乱担什么心呀。”



    陈先生说:“那你也得承担相应责任吧。再说,那几个主要的投资人,他们当中怎么没有人出来挑头做这个法人?”



    李甜樱说:“行了行了,你别担心了。倒是你自己,早点和我一起回来,给我们做点办公室的工作多好,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特别合适的人,一直是一个副总兼着办公室主任的工作。”



    陈先生说:“办公室主任我倒是能行,咱们出国前,我在我们那个国有企业,不就是办公室副主任了嘛,那点儿事情,我熟悉得很。”



    李甜樱说:“现在和以前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不过我觉得你适应适应,应该能胜任。那盛世,你不考虑快点回来?我们这个位置也不能老是等你啊,有了合适的人,你就没有机会喽。”



    陈先生犹豫一下,说:“我说过,你也中年妇女了,别干点儿事,就急得跟“火燎了腚”一样,咱们不是约了两年吗?你那边,业先创着,我在这边呢也先赚着这点小钱,等你那边真正稳定了,咱们就团聚,抓紧时间生孩子,这个才是当务之急,再拖下去,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陈太太不以为然,说:“都什么时代了,生个孩子还不简单,我自己就是搞生物研究的,要我说,哪怕等到46了再生也不迟,到时候来个“一卵双胎”或“双卵双胎”,咱们一下子生俩。”



    这一下触动陈先生的敏感神经,他生了气,说:“你怎么这么不靠谱,等你46,我就49了,人家有些人49都当爷爷了,这不就像大操场上跑步,都叫人给“套了圈了”!”



    李甜樱说:“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也不是真要46才生。”



    陈先生对着电话轻吼一声:“你那么聪明的人,在这个事情上糊不糊涂?为啥年轻时候不生,一直捱到现在还不生,再不抓紧,精力体力都来不及了,你还要46生两个,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到时候你有力气带孩子吗?真到了46,你都开始更年期了,你怎么不等到64再生?”



    陈太太那边不好意思,安慰陈先生:“盛世,你别急”。



    陈先生面色如猪肝:“我还不急,我怎么能不着急?李甜樱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说完带着一肚子气按断了通话,自言自语:“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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